烛火摇曳，透过琉璃将斑驳暖光撒入屋内每一寸角落。
银裹熏香的淡雅弥漫，真丝般飘摇而上。
常空慵懒倚靠在软榻上，神色却带有凝重，一言不发。
那两柄突兀出现的飞剑仿佛时刻高悬于头上，让他极其不安。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即便后来常空清楚要同位太乙相抗衡，也远没有当初首次得到鲇卜记忆时心慌。
再加之几件先前遗漏没有重视的事情，常空只觉本清晰的视线重又变得模糊。
“怎么还套娃上了，刚弄明白一件事，就会突然冒出来另一件。”
无力吐槽，目光追随熏香燃烧带起的笔直烟柱，尽力平复心态。
“你到底想要什么……”
内心思绪翻涌，却无济于事。
从虞泽口中得知妖宫图谋的是气运后，常空对慈衫愈发看不懂了。
气运在整个洪荒中囊括的概念很大。
像是人族，上古龙族，妖族，凤族等皆是每个时代的个中翘楚，整个时代的气运便会尽皆加持于一族之上。
而拥有整个时代气运的种族便被称为天地主角。
这些种族在气运加持下，天骄豪杰可谓层出不穷，仙道前途广阔，尽享洪荒福泽。
当然，在享尽相应恩泽的同时，业力也会由于族群的种种问题而不断积累，在数个元会后便会彻底爆发而出。
这就是洪荒量劫的诱因之一。
这种气运只是宏观层面上，天地万灵，山和湖泊也各有气运，只有多寡之分。
譬如如今凡人国度的一国之君，倘若得到治下百姓的诚心认可，人族气运便会加持其上，保佑其无病无灾，国家风调雨顺。
再说现今凝聚天下人族气运于一身的人皇夏桀，由于其荒淫无度，离经叛道，从而导致气运溃散业力反噬，造就如今群雄逐鹿，起义不断地现象。
常空思绪到这，房门忽地被敲响。
示意师兄无需动作，同时开口道。
“进。”
话落门便被推开，正是安顿完羽裳，季沉两位金仙的虞泽。
关门同时布下阵法，他皱眉道。
“何事不能直说，还要动用令牌。”
常空自软榻起身，盘腿而坐，语气随意不似先前忧愁。
“继续聊方才没说完的话题。”
“气运一事？”
常空颔首，等待对方开口。
“哎，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测，真假无法证实。”
虞泽无奈叹息，其实他也思考了许久，关于气运猜测到底有没有和常空坦白的必要。
“无妨，先仔细说说。”
常空说道，碍于当时急迫和羽裳二人见面，他并未细问。
如今觉得还是需要仔细了解一番。
“根据妖宫典籍记载以及先父曾经所言，我和虞川都明白只要获取了夫诸娘娘的命格便有容纳北俱芦洲南部气运，成为水脉共主的资格。
但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一直认为妖宫如今作为是为了得到一个拥有大罗战力的傀儡。”
顿了顿，他才又道。
“直到前几日二爷爷的一番话，我感觉他们的图谋远不止如此。”
虞泽声音低沉，没了往日洒脱。
和一位位最亲近之人背道而驰，感觉极其不好受。
“就是那老蟾蜍说的话？你只要回去就可以封王？”
鹏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直言不讳道。
他和虞护江又没有亲情可言，并且这老蟾蜍可差点害死师弟。
面色一僵，但虞泽没有就称谓多纠结。
“小时候就二爷爷最疼我，我认为他所说并非空穴来风，应当意有所指。”
“成为水脉共主有什么好处。”
常空这时开口问道。
“获取夫诸命格，成为水脉共主后便相当于治下妖族得到了天道认可，虽无法如上古般辉煌但处境绝对要比现在处境好上许多，类似妖灾这类自然因素造成的惨剧也不再会出现。”
虞泽解释道，但福至心灵却察觉到对方心思极其复杂，貌似还有所隐瞒。
想了想，并未直接询问，而是另辟蹊径道。
“确实，对于妖族这也算不上坏事。”
“但水云……”
听闻常空此言，鹏起皱眉道。
他如今也清楚想要运行古卷记载，水云的命是必要条件之一。
常空摆手打断师兄言语，接着道。
“你犹豫数日才说想必便是由于这个原因，你为妖宫少主，有义务为北俱芦洲妖族谋取更好的生存条件。”
听着常空的言论，虞泽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咬牙道。
“我所言的好处是建立在牺牲近全部南部妖族的性命上。”
在场其余二人眉头纷纷皱起，他们对气运一事不过一知半解。
“凝聚气运，成为水脉共主可不算易事。”
长呼出口气，决定道出这些隐秘后虞泽便不再隐瞒。
“这所谓的水脉共主，更具体而言便是接管曾经夫诸娘娘的权柄，执掌整个北俱芦洲南部的所有妖族以及一切水脉。
但如今天下人族为天地主角，虽由于历史原因导致人道气运未能完全并入北俱芦洲，但也受到一定程度影响。”
抬手以仙力绘制出整个北俱芦洲的地脉堪舆图，虞泽继续道。
“由于人道气运和妖族残存气运相互混杂纠缠的原因，即便拥有夫诸命格也无法直接成为水脉共主，而是需要将气运破碎，再以夫诸命格炼化从而证就水脉共主。”
听到这里，常空隐隐有了猜测。
他闲暇之时便会在九即仙门的藏书阁借书回到洞府当佐酒菜，对各类杂谈也了解颇多。
“破碎气运，难道？”
“的确如你所想，气运的根本承载者不是名山大川，而是天下万灵。”
虞泽抬眸，眼中狰狞一闪。
“屠遍整个北俱芦洲南部地界，绝大多数气运便会回归本初。”
鹏起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天下对五部洲常划分为五个部分，东南西北中。
区区一个妖宫便妄想屠戮整个大洲的五分之一，是该说野心勃勃还是狂妄呢。
看着那地脉堪舆图，常空眼眸眯起。
先不论虞泽言语真假，只要妖宫有类似想法，和落玄仙门为敌只是迟早。
“我借机拉落玄仙门下场都在你的算计中吗……”
想到这儿，常空视线忽地一凛。
三位天仙，一位金仙足以见得慈衫对常空的重视。
但可要明白慈衫当初不惜亲自寻找句魄秘地，手下明明有人可以使唤却不厌其烦的和常空演戏，足以说明慈衫心性。
结果在知晓虞泽，常空就在泾青，却又没有亲自前来，以绝对实力永绝后患。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