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荷站起来的一瞬间,那些抨击她、恶语相向的人立刻跑没影了。他们或许往避难所跑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薄荷上去的拍了拍洛克烊和珂里桉的肩膀:“以后别为我说话了。让你们也惹得一身不是。”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内在却难受得跟喉咙卡刺一样,可以正常呼吸生存,却十分折磨。
“我们不是家人吗?”珂里桉说,“我们怎么可能看着外人欺负你啊。”
洛克烊揉了一把薄荷的后脑。
薄荷咽下颤抖。“嗯……我去开我的战机,我们回去吧。反正,我现在就想把家给搬了。”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接过珂里桉手里递过来的红皮糖。
洛克烊点头:“对啊,对啊,我现在就想着咱家的碗……”
“等等——————”珂里桉突然揪住耳朵。“什么声音??”
洛克烊和薄荷疑惑又紧张地看着它。
在远处的天空中,缓缓传来了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巨大的生物般,迅速走动,与空气摩擦发出了呼啸的声音。
天空的阴云开始密布了起来,因为大风的原因开始搅动。
“我靠——————快点跑——————”薄荷大喊。
三人转头立刻往战机的方向跑。
背后的建筑物轰然倒塌。
三个小时之前。
李查普曼坐在副驾上,他试图去点烟,打火机却一直没点起来。
“别抽烟了。要不……嗯,吃糖吧?”裘尔在仪表盘里摸了摸,终于摸到了一盒糖递给了李查普曼。
李查普曼推开。“……”
“别生气了。等我们大功告成后,你就知道我的用心了。”裘尔开着车说。
李查普曼摇头:“不,我最想拥有的,已经得到了。”
裘尔只是笑。
“为什么啊?”李查普曼问。“你明明可以收手的。这样不会有好下场的。”
裘尔把车子一转,开进了墓地。
“没关系,你说什么都行。曼卡,你就算现在离开也行。我不在乎你是否跟我同行,因为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脚步。”裘尔猛踩油门。
李查普曼暗自咬牙。“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帮过你?你在档案库故意抹掉的痕迹,险些被人发现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抓走了艾尼白,你就被发现了。”
“谢谢你了。”裘尔冲他一笑。
车子开进了墓地,他们的目的不是祭拜。
他们找到了一片空地,裘尔在地上画了起了同心圆。李查普曼看着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看着裘尔点上蜡烛,从口袋里掏出了骨灰。
光从逐渐稀薄的乌云里透出。
“咱们得认识三十年了吧。曼卡,我还记得,当时咱们入学就认识了。”裘尔自顾自地说,也不管李查普曼听没听。“……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你告诉我你的家人并不喜欢你,但你非常喜欢他们。”
“别说了。”李查普曼蹲下阻止了他。
“后来,我们跟随了乐茨小姐,其实……她跟我之间没有那么亲密。我在很多时候都是在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跟卢科林交好。她喜欢费曼斯那样的人,我也能看得出来。我有很多个瞬间,真的很羡慕费曼斯。他长得好,高贵聪明……”裘尔念叨着。
李查普曼说:“她喜欢过很多人。她在感情上太孤单了,所以一旦出现一个稍微对她示好的人,她就会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个人……”
“所以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吗?”裘尔突然问。
李查普曼吓得险些摔倒。
明明是平地,他为什么会想要摔倒?是腿软吗?
“怎么、怎么可能是我——————啊————————”李查普曼尖叫着说。裘尔半蹲着抬头,阴鸷地看着他。
李查普曼跪下面对他:“你好好想想啊——————我跟乐茨小姐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
“她说喜欢你。你哭了。”裘尔冷冷地说。“是不是以为我没有看见?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听到?李查普曼,你对我说实话,如果说谎的话……”
李查普曼双手合十:“算我求你了,裘尔————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我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所以我不会去破坏你重要的东西——————”
“那乐茨小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到底是谁这么自私,让自己的孩子害死了她?”裘尔这件事的的出发点跟薄荷是一样的,他们都不会绕过这件事的当事人。
李查普曼双手疯狂摇摆:“我真的不知道——————求你别逼我了,如果我知道的话,不可能不告诉你啊!”
这是实话。李查普曼肯定唯恐天不乱,他但凡知道是谁,那一定会到处乱说。
裘尔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曼卡,我相信你的。好了,现在帮我点上蜡烛吧,马上我就要进行召唤了。”
李查普曼思前想去了一刻,还是照做了。“你真的要解开封印吗?被封印了几千万年的家伙,肯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你难道一点点都没有畏惧的心吗?”
“谁说要解开封印了?”裘尔无声念了一句咒语,他胳膊上瞬间浮现蛇缠花藤的纹身。
巨蟒跟带刺的花藤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蛇身上鳞片和花瓣树叶长在一起,共生共存。十分密集地缠在他的小臂上。
从地上拿起摆好的蛇牙,裘尔割开了自己的小臂。暗红色的能量液猛地流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同心圆中心。李查普曼无奈地捋了一把头发。
随着能量液流入了同心圆。裘尔拿出少女的骨灰开始洒进了同心圆中。此时没有铃铛,李查普曼却听到了铃铛的声音,他跪在地上,感受到风越发的急,不由自主地抬头。
果然,乌云遮天,密集的乌云翻滚着,在无声地咆哮。
巨大的晃动让李查普曼脚站不稳,天翻地覆。他看着同心圆开始发光,烛火开始疯狂的摇曳。
“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李查普曼想走。裘尔伸手制止他,“只有这里最安全哦。”
帝社的众人还没找到警报地点,地却在颤动。
“怎么回事——————”尼考特集结队伍大喊。
“天啊————那哪里——————”尤金面色恐惧地指着远处掀起的巨大海浪。
所有人都恐惧无比。
瞬间巨大的灾难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快点跑到高地——————”有人大喊。
所有人开始往帝社里跑,随之而来的是水从脚下蔓延而来,在刹那间没过了膝盖。
现在没有什么尊卑,也没有什么高低阶级,在灾难面前,众生皆平等。
海浪掀起,把陆地上的一切扑杀吞噬,房屋建筑被推行,人类更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洛克烊只觉得脚下的水猛地绊住了自己的脚步,他根本都不知道这些水是从何而来。薄荷一个飞翻跳上战机,“都快点上来——————”她大喊。
洛克烊和珂里桉艰难爬上了战机。薄荷按下启动,战机起飞,她丝毫不慌,手握方向盘躲过掉落的巨石瓦砾。
洛克烊和珂里桉同时屏息闭气,在一阵阵的翻转中快要吐出来了。
薄荷对珂里桉说:“珂里桉,帮我连接一下现在的信号,看能不能联系上帝社。”
“唔……”珂里桉忍着恶心拿起通讯器:“全部都没有信号……”
薄荷镇定的目光中还是闪过一丝焦急。
同时在帝社。
奥玛一头暴汗,一直修理信号:“神明啊,这不是信号出问题了,是所有人的信号连接基站都出问题了……”
“戈尔姆长官回来了——————”有人大喊。
约书克拉说:“长官派人来问,谁见裘尔区长了?”
“他好像出去了……现在失联了……”希德回答。
哈珀起身往外走:“我刚才看见了,现在没有海浪了,我要出去救人。”
“救谁啊,你看看下面……”尼考特指了指一楼。
他们现在在帝社的三楼,水已经成功从一楼淹没到了二楼。
尼考特说:“救救我们自己吧……”
戈尔姆看到了普利顿的尸体,和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外面暂时没有状况了,巡护队把应急的船从仓库里解救出来,世护队去开战机。
哈珀看了看没有信号的通讯器,他焦急地看着窗外。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是明年才是重启日吗?”尤金看着日历说。一旁的巴莱说:“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卢科林蜷缩在角落里,他擦了擦眼镜,并没有戴上。
费曼斯靠近他:“师哥,你在这里千万不要离开,现在需要安排人去救他们……”
“费曼斯,我们都会死吗?”卢科林绝望又难过地问。
费曼斯摇头:“不知道,但挣扎总比等死强。”
“是啊……”卢科林落泪。“薄荷,谁能联系到薄荷……”他这么一问,不少人看向了他。
尼考特说:“教授啊,现在奥玛在外面带人正在修理信号基站呢。帝社有一个备用基站,激活之后,就可以联系上了。”说完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往外走。
艾尼白独自一人进了水里,她从齐腰的水里摸索着往前走。
“你等等——————”尼考特冲进了水里。他一把扯住艾尼白的手:“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身体还没好,不该你去外面营救的,外面还很危险——————”
“我要去找薄荷。”艾尼白坚定极了。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先等等——————”尼考特劝她:“你现在出去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没有线索啊,你先跟我去上面等等————奥玛带着魔法社的已经在修理基站了,我们很快就能有信号联系了————”
艾尼白甩开他的手:“你没必要吧。我要出去是我的事,我死或者活也是我的事,你没必要担心我,也没必要这么紧张。”
“谁————谁担心你了!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要是真死了,是很棘手的……”尼考特磕巴了一下。
艾尼白有些倔强地说:“我在这里干坐着也无法安心,我必须要去找她,活要见人那种……”她硬是不让尼考特再拉着自己。
尼考特说:“那你再稍微等一等行吗?等信号修理好了,至少得保持联络吧?”
艾尼白说:“可我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尼考特有些着急地吼:“就等一下!你先跟我走!”艾尼白被他又拉住了,他强硬地拽着她往上走。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啊?真的很没必要。我们不是把话都已经说开了吗?”艾尼白说。
尼考特没有扭头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放着你不管的话,我就会特别着急。”
艾尼白皱眉挣扎了一下,尼考特没有松开手。
“尼考特,我这一辈子对薄荷都不会变。”她无比坚定。
“……我不管你这些。”尼考特说。
奥玛带着魔法社把备用基站重新组装了一遍,但还是没有任何的起色。
“……没办法了。我只能把里面的线全部换一遍了。”奥玛戴上手套拉断了所有的线。
“哈珀队长来了。”有人看到了哈珀来了。
哈珀说:“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奥玛说:“我马上就弄好了……”
哈珀搓了搓手:“看来没有信号,真是寸步难行啊……”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着急。
“很快就会修理好的。”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狄波娜老师……”狄波娜不知道目光在看向何处。
哈珀说:“老师,您是预测到了吗?”
狄波娜说:“我已经看到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片能量强大的阵法,没有人能靠近。”
“阵法?什么地方?”哈珀问。“我现在过去——————”
“你去就来不及了。”狄波娜说。“只有在外面的人赶过去才可以……”
“薄荷吗?她还没有回来……”哈珀的心一沉。
「啪嗒」
随着闸门被推上去的声音,所有人的通讯器都恢复了信号。
阴天依旧,如浩劫的第一幕。
墓地闪着巨大的亮光,裘尔跪在同心圆中间,无数看不懂的咒文一行行行程光圈把他包裹在其中。
李查普曼看着天际。他微微蹙眉,又看向裘尔,
裘尔的眼镜已经完全白瞳了。
李查普曼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现在杀了他,是不是能阻止这一切?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后,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只是想想,他不可能去行动。
“别动。”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他的腰间被顶上了枪口。
“洛克烊……”李查普曼非常吃惊。
「砰砰砰砰砰」
薄荷大步过去冲裘尔连开数枪。
可诡异惊吓的是,这些子弹竟然被挡了下来,根本没有伤害到他,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裘尔身周。但这并不是无用的,同心圆的光和环绕着裘尔的咒文都不见了。
他难以置信地站起来面对薄荷。“你……”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薄荷酷酷地把手里的枪扔给珂里桉,珂里桉拿枪对准裘尔。
薄荷收起机甲臂环。“我亲爱的区长,咱们既然能在这个地方见面,就说明我肯定不是那种酒囊饭袋,会让你拿捏。所以,我们就真诚一点。”
洛克烊说:“希望您对着我们妈的墓碑,好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