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立秋三天,太阳的光洒落大地,虽然太阳正盛,但微风拂过且带足了秋的气息,有些微凉。与屋外不同的是,屋内的情况。
李修崖径直走到爷爷的床边,缓缓坐到奶奶生前铺的精致的大花床单上,握住爷爷的手,想要说些什么,爷爷的手却仿佛失去了力气。这时,李修崖的眼睛也仿佛失去了力气,眼泪不费吹灰之力便掉落下来。爷爷终究没能说些什么,爷爷他环视了自己的后代,而后冲修崖努了努嘴,点头示意让修崖凑近点。
李修崖凑近爷爷,满脸褶皱,毫无一丝血色,恍然间,爷爷的双眼中有一抹绿色,一会又射向了李修崖的双眼,李修崖只觉得双眼一痛,便觉得视野清明了许多。
半生辉煌的爷爷终究没有抵过时光催促,由李修崖的父亲,也就是老爷子长子小殓(为尸体净身整容,穿上寿衣),然后是向亲朋好友报丧,然后是亲朋好友由四方来奔丧,在外墙边扎起灵棚,然后正式举行葬礼。
修崖的爷爷的葬礼很大,全村的人都来送他爷爷最后一程,因为李修崖的爷爷是远近闻名的丧倌,每每他处理过的逝去的人都格外安详,给尽了逝者最后的体面。
为什么是半生辉煌,因为李修崖的爷爷前半生同样碌碌无为,平凡了半生,犹如突然开窍般,受了很多人的敬仰。为此,李修崖还调侃过他爷爷为树爷爷。
葬礼过去了三天,李修崖双目通红,他已经没有眼泪了,李修崖是千禧二年出生的农村人,父母大多出去闯荡,跟爷爷长大的他对爷爷有种不能割舍的感情。
李修崖像往常一样,准备洗脸吃饭,在墙面上的镜子映出了他的全貌。
更加消瘦了,眉目间略有病态,伤心的心情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通红的双目,等等,李修崖仔细看了又看,瞳孔为什么成为了墨绿色!
李修崖用力眨了眨眼睛,忽然,周围没了声音,视野也清明了些许,墨绿色的瞳孔更加深邃,连红色的血丝也有了些许绿色。过了一会,眼睛的不适到了耳朵里,耳朵像是灌满了铅,堵塞而沉重,而后突然格外清明。最后,这种感觉对脑袋做起了猛烈的冲击。
李修崖醒来了,是由于伤心过度而引起的晕厥,他迅速在床上爬起,走到镜子面前,眼睛里的墨绿色变得深邃而神秘。他抓了抓耳朵,没有任何异样。
他再次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也没有上次的那种感觉,李修崖愣在原地,半晌后,他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对从小把他带大的爷爷的思念。
不知不觉间七日已过,今日不同往日,今日秋风肆起,院里的核桃树被风拂下些许树叶,落叶随了自己的愿,归了核桃树的根。
今日为爷爷的头七,在农村是逝去的人回家的日子。李修崖早早便醒了,他横竖是睡不着的,脑袋里总想起来与爷爷的点点滴滴,他始终都接受不了爷爷逝去的事实。李修崖穿上一身朴素的衣服,去往爷爷的墓地,准备去祭拜一下,他没打算告诉家里,因为家里怕他伤心一向是不建议他去的。
一路上还是熟悉的,有红砖砌的小巷路,转过是村里修的大路,再深入是两排杨树,树叶枯黄,还在奋力的留在树上,走着走着,一口废弃的枯井,李修崖还记得在枯井旁,与爷爷打水的情景,只是因为村里引进了自来水,井也就荒废了,还记得井彻底荒废的时候,爷爷带他来烧纸的情景。
再往里走,是一个废弃了的工厂,在李修崖很小的时候倒闭了,最后成了一个孤独者,孤独的矗立在村庄的一旁。李修崖还记得爷爷说过,厂子只收外地人,因为他们是廉价的劳动力,厂长可以无限压榨他们,还有一种说法并不是厂子倒闭了,而是因为闹出人命以后,常常不太平,厂长卷钱走了。
李修崖突然注意,在废弃厂子中,似乎有些什么,不过他赶路心切,就认为是老鼠亦或是野猫作祟。
来到村里的公墓上,李修崖爷爷的墓在一个较高的坡上,显示出了村里对这个老人的尊敬,三拜九叩的礼仪是爷爷教给李修崖给奶奶祭拜用的,他有模有样的磕着头,对他最好的两个人就这样长眠地下,毫无回应。
眼泪总是止不住的,像极了疾病,微风带来秋叶的腐败气息,有风的日子里总止不住思念不是嘛。
回去的李修崖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步伐都是沉重的,路过废弃的厂子时,李修崖的眸子墨绿色突升,但是李修崖并不知道,他只觉得,风入了眼,很难受。
渐渐的入夜,晚风太急,丢了温度。李修崖辗转反侧,他还相信,他的爷爷会回来看他,纵使为鬼魂又如何,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睡不着的李修崖索性打开灯,坐在床边,他总是抵不住思念涌上心头,泪水又在脸颊上滑落。
他在窗户上望向爷爷奶奶的房间,老旧的玻璃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在玻璃上,那双墨绿的双眼泛起了光,一时竟不知是灯光还是什么,李修崖恍惚之间看到了人影,他有些怕了,他不敢相信那个房子会有什么,他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再往对面望去,还是有道人影。
他仔细端详,坐在木椅上的人,是爷爷的身型,是爷爷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他终究是怕了,腿竟有些抖,李修崖壮着胆子,走在连接两个房间的过道上,他不敢开灯,他怕开灯爷爷就走了,他也不敢再向前了,他走到一半,腿软的不能够再向前进,他扶着墙坐了下来,不再敢看屋内。
李修崖决定不再向前了,他双手着地,爬似的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然而在这时,对面房间的人抬起头了,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正是那李修崖逝去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