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归家

  • 渡引使
  • 尘心9527
  • 2023字
  • 2025-01-20 22:08:50

老太太一群人围坐在饭桌前,原本应该热闹温馨的场景,此刻却被浓重的悲伤。象征着希望的太阳光这时也无力地洒在满桌几乎未动的饭菜上,那些精心烹制的佳肴,此刻也没了诱人的光泽。

老太太看了看纸张,递给了自己的小儿子,生于那个特殊年代的她没条件学习。

随着小儿子的读出的信。

老太太的大儿子低垂着头,双手紧握着筷子,指节泛白,他眼眶红肿,时不时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面前的碗里,溅在酒里泛起了微小的水花。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几声压抑的哽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话语难以开口。

老太太坐在一旁,手里攥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角,她的双肩剧烈的颤抖,每一抽搐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回忆之中,面前的饭菜已经凉透,升腾的热气在悲伤面前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孙瑞大哥低着头,时不时心疼的看看老太太,强忍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脸上那两道泪痕还是彻底暴露内心的悲伤。

整个屋子安静的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声和偶尔传来的抽噎,屋外正盛的太阳也好像被这屋内的悲伤浸染。

屋外人听到了屋里面的哭声,都进入了房间内。

李修崖握着老太太的手。

“奶奶,诸位爷爷,前几天,我和孙芊滚落山下,然后我俩为了避雨,来到了一个废弃亭子下。”

“进入了亭子,我需要生一堆火,我便四处寻找干柴,我在一个悬臂下,找到了一堆干柴。”

“我挪开干柴后,发现七具枯骨,我当时吓坏了。”

“当我不得不再次去拿些干柴,我在枯骨旁边发现了一个罐头盒子。”

“我见盒子里有几封信,信都是腐烂的,唯有您拿的这张留了些字。”

“我起初也不知道是谁的,直到孙芊跟我提到她爷爷叫鹤安,这是这封信唯一出现一次的名字。”

老太太听完李修崖说的话,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要动身去蒙阴山。

“老太太,您别着急,别着急,我和孙芊被救的时候,救我们的人有警察,我已经告诉他们了,只要去派出所做个DNA比对就可以了。”

这时孙鹤安老爷子给孙瑞一个眼神,孙瑞立马领会,起身在后面橱桌上拿上车钥匙,朝外面走去。

孙瑞的车开到巷道,孙瑞搀扶着老太太,还没上车,一辆警车来到了巷道口,堵住了孙瑞的去路。

车门缓缓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手捧骨灰盒的身着制服的人,他们步伐缓慢且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似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脚下的土地承载着烈士们未尽的嘱托。

骨灰盒被红色的旗帜轻柔包裹,盒面上的五角星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那是烈士荣誉的闪耀标识。

那身着制服的人眼神炽热,紧紧盯着手中的骨灰盒,双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他深知,这小小的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位英雄的一生,是那段烽火岁月的壮烈回响。

微风拂过,他眼角的泪花一闪即逝。

孙鹤安接过骨灰盒,手臂上的骨灰盒似有千斤重。

众人来到了老太太一家的祖地。

孙家众人神色凝重地聚集于此。孙瑞手中紧握着一把崭新的铁锨,锨刃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他身旁的老者则小心翼翼地捧着香烛、纸钱等祭祀用品,那黄纸被风撩动,簌簌作响。

众人先是在坟前整齐地摆上水果、糕点和酒,中年男子点燃香烛,双手恭敬地持香,向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向沉睡于此的先辈诉说着迁坟的缘由与歉意。随后,他将香插入土中,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随风飘散。

礼毕,孙瑞拿起铁锨,开始沿着坟茔的边缘挖掘。每一锨入土,都似打破了岁月的寂静,泥土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刚开始,土质还较为松软,可挖到深处,便遇上了紧实的硬块,他不得不加大力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在泥土上。

随着挖掘的深入,那具略显陈旧的棺木渐渐露出全貌。棺木上的漆色已斑驳脱落,却依然透着一种古朴的肃穆。众人停下手中动作,再次恭敬地烧起纸钱,火焰熊熊燃起,映照着他们虔诚的面庞。

老太太用一块干净的红布,轻轻擦拭着棺木上的尘土,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老头子,二娃回来了,他,受了太多苦,我想把他和我们埋在一块。”

“老头子,你也是没福气的,找了一辈子的儿子没等到。”

老太太满头银丝在风中凌乱,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对儿子的思念。她脚步蹒跚,退后几步。

孙鹤安把骨灰盒小心翼翼放进了这承载几千年文化的土地。

旧的坟包,

披上了新土。

老人捧起一把新土,洒在了面前的坟包前。

在人群后,身着肃穆的李修崖看着跪着的孙家众人,向旁边说道:“爷!”

孙鹤亭的身体抖了抖。

“修崖,我也要走了,这一路,多谢!”。

孙鹤亭鞠了个躬,身形愈发透明。他望向孙家众人,那是他最放心不下挚爱,随后,点点星光落下,像是它残留的眷恋。

最终,孙鹤亭彻底融入这微光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李修崖身旁一片静谧。

墓地周围,人群渐渐散去,亲人们拖着沉重如铅的脚步,缓缓背离那新起的坟茔。

风,轻轻撩动着他们衣角,却吹不散笼罩在心头的哀伤阴霾。

老太太被人搀扶着,她的哭声已近沙哑,每一步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仿佛要将灵魂深处的悲恸都抖落出来。

老太太的大儿子沉默地走着,脊背微微弯曲,往日挺直的脊梁似是被这巨大的悲痛压垮,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人嘛,

生时踏地而生,

去时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