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篮球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也紧紧地抱着他，抱了很久。

说不介意我变得自私，是什么意思？

“那姐姐还问我…她可不可以追你。”

“不可以。”他回答得和刚才一样坚定，甚至有些急迫。

“可是她……”

不等我把话说完，哥哥就用手捂住我的嘴。

“那天的聚会是大学里的班长办的，除了朴综星和朴成训，还有几个同性朋友算得上熟识。除此之外，都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同学而已。”

他的语气依然很笃定。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些？

难道他害怕我误会吗？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提别人了？”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到了微不可查的委屈。

“我现在只想听关于你的事情。”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从未设想他会如此直接，因此心里也毫无预兆地感到窃喜。而这样的坦诚也让我的忐忑放松了几分。

我不再躲避，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而我也是一道深渊，在晦暗的入口，有一束光将我们相连。此刻的世界只有我们，我贪婪地想就一直这样下去。

“我想考上和哥哥一样的大学，我想变得更好，我想……”

羞意透上心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可是尽快开口吧，就这样开口吧。

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想努力成为哥哥喜欢的那种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皱成一团的眉头好像化开了一点。

随即，眼神只闪烁一瞬，唇角便笑意分明。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成为你自己想成为的人，这就是我所喜欢的。我们oo永远都不用带着负担成为任何人。”

此刻，他抬起手，双臂环上我的脖颈，我得以紧紧贴住他，感受他胸膛的温度。

“对不起，哥哥又让你不开心了。”

几乎是毫无预兆地，眼泪在一瞬之间夺眶而出。

哥哥，明明是我自己的错，可为什么你要道歉呢？

我又不敢看他了。

于是把头埋在他怀里，想要藏住不争气的眼泪。

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握住我的肩，要我抬眼看他。

“讨厌哥哥了吗？”

又是那双眼睛，那双大大的，圆圆的，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我下意识地摇头，原本就昏沉的脑袋也因此更加胀痛。

他对我越温柔，我就越离不开他。

我越是看他，就越是喜欢他。

我越喜欢他，就越知道自己得不到他。

……

第二天，我在十二点半的斑驳光影中醒来。

睁开眼，宿醉的钝痛和舌尖的苦涩交织，胃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灼烧感。我也不知道是该嘲笑自己不胜酒力，还是该心疼自己花钱喝了假酒。

一个打哈欠的功夫，余光便不经意瞥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杯。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哥哥的杯子。只是故作平淡地拿起杯子，按开瓶盖，却忘了抑制自己勾起的嘴角，热水下肚，此刻更暖的是心。

再反应过来，昨夜的包臀裙还穿在自己身上，只是外面被套上了睡袍。

心弦正因为这一切暖丝丝地颤动着。我开始庆幸还好哥哥现在不在我身边。否则我可能又会掉眼泪，或者又会想趴在他怀里闻一闻他的味道。

房门在这时候被拧开，是阿姨，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oo，你醒啦？”

“嗯……阿姨…”

关于昨夜的回忆碎片般涌入脑海，我却怎么也无法拼凑完整。心底莫名生出的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正给我敲响了警钟。

要是昨天偷偷去酒吧的事让爸爸知道……

“oo，昨天和哥哥在游乐园玩累了吧？”

阿姨的话将我从担忧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被问得有些哑然。

“羲承说带你坐了过山车，你吓得不行，又吹了冷风，身体不舒服，今天怕是能睡到中午了。”阿姨替我垫好枕头，又笑着说，“看来还真被他说对了。”

又是这样，因为他的温柔和周到被毫无预兆地打动。

心流涌动，暖意浮沉，我站在原地，亲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未曾动摇，也不曾犹豫。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空腹太久对身体不好。”

咕咕叫的肚子提醒我，是有些饿了。

洗漱间隙，阿姨告诉我哥哥最近是期末周，正在学校忙考试的事，所以今天不在。

想了想时间，确实已经临近放寒假的时间了，既然哥哥这段时间都在准备考试，昨晚我却做了给他添堵的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微微发紧。

这时，爸爸在客厅看了看日历，然后把我叫了过去。

“等羲承忙完期末周，你们兄妹俩就一起去超市采购点零食，再帮我和你阿姨带点年货回来。”

“爸爸，不是还有一个月才过年吗？今年这么早就要买年货吗？”

阿姨走了过来，语气好像有一些遗憾，“今年比较特殊，羲承爷爷想让他回老家过年，不能和我们一起在家跨年了。”

今年是我和哥哥相识的第一年，也会是我们过的第一个新年。

可是，不能在彼此身边一起跨年了吗？

在很多个发呆的间隙里，我的确设想过很多个和哥哥一起度过新年的画面。

在得知这些设想今年将会落空之后，我的心里有一丝失落飞快闪过，所幸的是，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

认识他就已经足够幸运了，又何必在意迎来新的一年时能不能陪伴在彼此身边呢。

更何况哥哥在另一边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在父亲那边的家庭过节，想必他也会很开心的。

是这样的吧。

哥哥的幸福，就是我幸福的第一准则。

我拿起手机，敲出几行字，给哥哥发去了信息。

“什么时候有时间？爸爸叫我们去采购年货。”

“来学校找我。”

短短几秒的时间，对面就弹过来一条信息。

“你不是在复习吗？”

紧张与兴奋在心头交织，连打字的手指都有些不稳。

“没事。过来吧。”

于是我捞起包包，在门口打了辆车，朝哥哥学校的方向赶去。

按照约定的地点，我来到高丽大学，走进离校门口最近的篮球场。

篮球场里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汗水混合在冬日下午难得一见的阳光里，算不上新鲜，可对我一个高中生来说却足够新奇。

而在篮球场正中间拍打着篮球进行流利走位的人很快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就近找到长椅坐下，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

他穿着很轻薄的一件灰色打底衫，尽管看不清全身的线条，但总让我感觉到高大，和初识相比甚至更强壮了一些。他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累，队友和自己进球时会露出很开心的笑，弹框不中或者投篮打铁时也丝毫没有灰心的神色，而会拍拍身边队友的肩，嘴里的口形像是在说再来一次。

不久之后，哨声吹响，一轮结束，他的目光也朝篮球场边缘瞟去。

“小妹妹，你是在这里等人吗？”

我正想上前，却被一个穿着一身篮球服的人拦住了脚步。

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边微笑边看着我。

“啊？是。”

“你找谁，我帮你找找？”

男人笑意更深，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味。

“找我呢。”

男人挡住了我前方的视线，我便侧过头朝他身后看向了哥哥。

哥哥的浅浅地笑着，让我感到一阵安心。

“哦，李羲承，这是你的妹妹啊？”

男人转过身让了一步，哥哥便走到我身边，和我肩靠着肩。

“嗯，是。”

“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真的很可爱。”

那男人笑声朗朗，我却看到哥哥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男人似乎是被哥哥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篮球摸了摸鼻子就走了。在离开之前，又看了我一眼。

怀着半个有意半个无意的心思，我挽住了哥哥的手臂，而且越挽越紧。

“哥哥，你叫我来你学校是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这个时候，哥哥的脸上的怒意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熟悉的笑意，“你难道就不好奇，作为大学生的哥哥，是怎么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