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众人只顾带着救下的百姓在黑暗中奔命,无暇顾及周遭。待天色破晓,暖煦的阳光洒落在这片往昔熟悉的土地上,然而入目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南京城已然化为阿鼻地狱,大街小巷尸骸枕藉,血腥之气与死寂氛围交织弥漫至每一寸空间。众人仿若被钉在原地,眼中写满了惊惶、悲戚与震怒,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巨手紧紧攥住,久久难以回神。
亲眼目睹这满城的尸首,众人的双眼圆睁,尽是骇惧与悲愤之色,泪水决堤般涌出。脚步似灌了铅般沉重而迟缓,身躯微微颤抖,胃里不住地翻搅,心脏被痛苦狠狠撕扯,每一次呼吸都仿若在撕裂着肺腑,灵魂好似也被这惨烈之景扯得粉碎。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双唇止不住地颤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怒火与哀伤相互纠缠,脑海中尽是那血腥的画面,只觉一股彻骨寒意从脊背蹿升而起,整个人被绝望与仇恨包裹,呆呆地伫立在这尸骸之间,难以挪动半步。
李梅和同伴们被眼前的惨状惊得呆若木鸡,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转瞬之间,李梅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坚毅决绝的光芒,她深知当下仍有使命未竟。于是,她骤然转身,向着众人高声呼喊:“全体向后转,即刻出发!我们向着城外突围,此途虽荆棘载途、险象环生,但我偏要做那披荆斩棘的先驱者,闯出一条生还之路!”
李梅带领队伍又匆匆行进了十多分钟,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打破了片刻的安宁。她瞬间警觉起来,侧耳凝神细听,那枪声嘈杂纷乱,其中既有国民党军队中正式步枪发出的低沉闷响,又混合着日本军队三八式步枪那尖利清脆的射击声。V
刹那间,三个国民党士兵的身形闯入众人眼帘。其中,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中尉格外引人注目。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群穷凶极恶的鬼子正疯狂地追赶着他们。鬼子们的狂吼声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相互交织,打破了这片区域片刻的安宁,紧张的气息仿若一张无形巨网,刹那间将众人笼罩其中。
李枚神色谨慎,压低声音向陈旅长问道:“舅舅,这三人,咱们救不救?”陈旅长眼神坚毅,神色凝重且果断,低沉有力地回应道:“但凡中国人,岂有不救之理!”
李枚神情坚定地说道:“舅舅,我晓得了。”言罢,她望向林建奎,目光中传递出清晰明确的信息。林建奎心领神会,身姿矫健地带领着十余名队员迅速转身,迈着敏捷的步伐朝后方奔去。
转瞬不到三分钟,鬼子那边的枪声骤然停歇,四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三个国民党兵,不明就里,开始警觉地环顾四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惶恐与困惑,他们紧握着枪支,身体微微紧绷,时刻准备应对可能突发的状况。在这突如其来的静谧中,紧张的氛围愈发浓重,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令人的心不自觉地悬到了嗓子眼。
陈旅长见状,毫无惧意地站起身形,稳步向前跨出几步,脸上洋溢着友善平和的神情,向着那几个国民党兵高声喊道:“兄弟,你们隶属哪支部队?”怎奈那几个国民党兵并不知晓陈旅长的身份,瞬间警惕起来,迅速端起手中的枪,眼神里满是戒备与警惕,错将陈旅长当作了来袭的鬼子,紧张的气氛瞬间在空气中弥漫扩散,仿佛一点即燃的火药桶,形势一触即发。
陈旅长察觉到他们紧张戒备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和且诚挚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兄弟,咱们同为中国军人,理应枪口一致对外!我是国民党的一名旅长,如今国难当头,大家理当同仇敌忾,不必这般紧张,把枪放低些。”他边说边摊开双手,以示自己毫无恶意,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信任,竭力化解这场不必要的误会,试图让彼此紧绷的神经舒缓松弛下来。
就在此时,高副团长突然大声喊道:“小妹,你为何在此处?”那位女长官听到呼喊声,迅速扭过头来,仔细端详着高副团长,须臾间,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神情,激动地呼喊着:“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李枚和她舅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向高副团长,李枚率先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她是你的妹妹?”高副团长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饱含温情,轻声答道:“正是,是我小妹。”v
高副团长疾行几步,走到小妹身旁,两人微微侧身,低声交谈了几句。刹那间,兄妹俩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有重逢的喜悦,也有对往昔时光的追忆,他们热切地交流着,一时间竟似忘却了周围弥漫着硝烟与死亡气息的残酷战场。
没过多久,高副团长神色庄重地领着那三名国民党兵,稳步来到李枚、张副旅长以及陈旅长跟前。他身姿挺拔,目光诚恳地逐一介绍着:“这位是李枚同志,这位是张副旅长,这位是陈旅长……”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信任与期待,他衷心希望通过这次引荐,能让大家消除隔阂,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李枚抬眼,轻声问道:“小妹,你们部队如今怎样了?”这轻声的询问,却似重锤般砸在高副团长小妹的心上。她的笑容瞬间消逝,眼神黯淡下来,缓缓低下头,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回忆之中。此时,站在她身旁的一名士兵,面容憔悴,神情悲戚,沙哑着嗓子说道:“部队……没了,整个师被打得支离破碎,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话语间,他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悲愤,那紧紧握着枪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仿佛又置身于那惨烈血腥、枪林弹雨的战场,战友们的惨叫与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听到这番话,李枚转过头,望向舅舅,眼神中满是询问与思索。只见舅舅神色安然平静,语气淡淡地吐出一句:“此事你自行定夺,我不插手。”言罢,便微微侧过脸庞,不再看李枚,似是将这重大抉择的责任与压力全然交予了她,自己则宛如局外人般超脱。李枚留在原地,眉头轻皱,脑海中思绪万千,权衡着利弊与大义。
片刻后,李枚微微垂眸,沉思良久,继而毅然抬起头,目光坚定而炽热地注视着高副团长的小妹,诚挚地说道:“小妹,加入我们吧!往后的日子,咱们携手并肩,一同抗击鬼子,为那些英勇无畏、为国捐躯的战友们讨回公道,让鬼子血债血偿!”高副团长的小妹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望向身旁同样饱经战火洗礼、满脸坚毅的两位战友。三人目光交汇,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钢铁般的决绝与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愿意!我们愿意与你们一起奋勇杀敌,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李枚满怀着热忱与真诚,大步走上前,紧紧拥住小妹,轻声呢喃道:“欢迎加入,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一家人,为了胜利,不惜一切!”说罢,李枚松开怀抱,迅速转身,身姿矫健而挺拔,面向众人,神色坚定果敢,高声呼喊:“同志们,我们继续前进!向着胜利,前进!”
众人马不停蹄地持续前行了一段路程,眼看南京城门已近在咫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女子凄厉的呼救声猛然刺破长空。李枚身形一顿,脚步戛然而止,她警觉地迅速环顾四周,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旧茅草棚。与此同时,茅草棚内隐隐传出鬼子那令人毛骨悚然、肆意张狂的狂笑声,这声音在紧张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让人不禁脊背发凉,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李枚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犀利如鹰,冷峻似冰,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已然在眼前悄然拉开了序幕。
李枚和郑一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人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不假思索地同时抄起武器,神色冷峻威严,步伐坚定地朝着传出女子哭喊声的屋子飞奔而去。踏入屋内,一幅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景象映入眼帘: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鲜血早已干涸,在地面上凝结成一片片暗红色的斑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不远处,两三个日本兵宛如丧失人性的野兽,正对着一个女子肆意凌辱,女子满脸泪痕,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徒劳地挣扎着。旁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声嘶力竭地啼哭着,那哭声仿佛是对这残忍无道世界的最悲戚、最无力的控诉,然而这纯真的哭喊声却未能唤醒那些已经泯灭良知、人性沦丧的侵略者。
李枚和郑一见状,怒目圆睁,睚眦欲裂,心中的仇恨如汹涌喷发的火山,势不可挡。她们毫不犹豫地身形一闪,如猎豹般迅猛地冲了上去,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芒,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绝,向着那些罪恶滔天的侵略者狠狠地挥去。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一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较量在这狭小局促的空间内瞬间爆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与刺鼻的血腥味道,每一次刀刃的挥舞、每一声怒吼,都仿佛是正义与邪恶的激烈碰撞,是对侵略者暴行的有力回击。V
战火的喧嚣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屋内的喊杀声戛然而止,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地、带着一丝沉重开启了。郑一昂首阔步地踏出,身姿挺拔而坚毅,手中紧握着几支步枪,那冰冷的枪身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峻的光,似在低吟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激烈交锋,每一道划痕、每一丝磨损,都铭刻着战斗的残酷与英勇。李枚紧接着出现,她的步伐轻盈而稳重,左手如同坚实的护盾,温柔且有力地搀扶着那位惊魂未定的妇女。那妇女的脚步虚浮踉跄,面色惨白如纸,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与绝望交织的神色;右手臂弯里,稳稳地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她微微低头,轻声细语地哄着,那眼神中满是怜惜与坚定,宛如春日暖阳,暖彻人心。她一步一步,缓缓踏出屋子,踏入这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现实世界,却似带着无畏无惧的希望之光,驱散着四周弥漫的阴霾。
李枚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妇人和婴儿递到谢小平、谢朝碧两人手中,那目光宛如澄澈的湖水,满是信任与期许,郑重其事地说道:“拜托二位,定要全力护他们周全,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担当。”言罢,她神色陡然一凛,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众人,继而高声喊道:“时光紧迫,刻不容缓,我们即刻出发!”语落,她身姿矫健地转身,带领着部队朝着扬州方向大步迈进,步伐整齐划一,似奏响一曲激昂的战歌,向着未知的前方坚定地前行。
又历经了十余日的艰难跋涉,风餐露宿,李枚率领的部队终于突破重重险阻,走出了南京城那片饱经战火洗礼的土地。周围的氛围逐渐变得安稳平和,好似暴风雨后的宁静,众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得以松弛,那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沉重感,也减轻了些许。这日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轻柔地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李枚将那些从南京城里历经千难万险救出来的老百姓召集聚拢在一处。她的眼神深邃而饱含关切,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又带着一丝欣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提高音量,对着大家高声说道:“各位乡亲们,这一路我们携手同行,历经了无数艰辛磨难,如今,总算是迎来了安全的时刻。这段日子,大家都承受了太多的苦难,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地回家去,与亲人团聚,重新回归平静安稳的生活,去拥抱那久违的幸福。”
老百姓们听闻此言,先是猛地一愣,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似乎不敢相信这一路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竟真的要画上句号。片刻之后,人群中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同海浪轻轻拍打着海岸。有人默默地抬起手,擦拭着眼角闪烁的泪花,那泪水中饱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有人则满含敬意与不舍,将目光投向李枚和战士们,那目光炽热而深沉,仿佛要将这一路的感激与深情都融入其中。大家的心中恰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既为即将到来的团聚感到由衷的喜悦,又对这段生死与共、患难相依的经历难以割舍,刻骨铭心。
李枚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默默地等待了十分钟。她抬眼望去,在这大约五千人的队伍里,只见人群如潮水般缓缓涌动,已经陆续有大概三千多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而另有一千人左右却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屹立不倒的礁石。细细打量之下,这些留下的人当中,绝大多数是身强体壮、意气风发的男子,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果敢;只有极少数是年轻的女子,她们虽身形柔弱,却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李枚满是疑惑地走上前一步,那步伐轻盈而谨慎,目光诚恳而真挚地看着他们,轻声问道:“你们为何还留在此处不走呢?如今危险已然暂时解除,莫不是有什么难处困扰着大家,或者是有其他的想法和打算?”她的声音轻柔而温和,如同春风拂面,带着关切与探寻。
人群之中,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面容憔悴消瘦,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秀丽五官,恰似蒙尘的明珠。身着的衣衫破旧不堪,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她所经历的苦难与沧桑。她与前几日被救的那位女子一同挺身而出,身姿略显单薄却又无比坚定。她们目光炯炯,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们的家人都惨遭鬼子的无情残害,血海深仇不报,我们怎能心安!所以我们商议合计着,想要加入你们,与你们并肩作战,一起拿起武器打鬼子!”
李枚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为之动容,那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转而望向陈旅长,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与敬重。陈旅长神色依旧沉稳如山,只是轻轻地转过头去,那无声的动作仿佛在默默地诉说:“这是你的抉择,我不便参与,一切由你定夺。”
李枚目光诚挚而热烈地看着这些想要加入的人们,脸上绽放出欣慰与鼓励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繁花,灿烂而温暖,大声说道:“欢迎你们加入!只是当下咱们这儿枪支弹药确实匮乏不足,不过大家莫要担忧,过些日子,我定会想尽办法给你们每人都配上一把枪。到那时,咱们便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一起冲锋陷阵,上阵杀敌,为那些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让鬼子血债血偿!”
言罢,李枚神色陡然一凛,身姿愈发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她迅速转身,面向全体人员,那气势豪迈而雄浑,语气坚定有力地高呼:“同志们,前进!向着扬州,继续奋勇前进!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用热血和生命书写属于我们的壮丽篇章!”那激昂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似战鼓擂动,激励着每一个人的心,引领着他们向着远方,向着希望,无畏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