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这条思路，迅速回到篇二，研究起幻阵相关的灵纹。
“有意思。”
“这些灵纹和符篆有些像，都是通过操控灵气，实现某种效果。或许，是因为观察天地万物的角度不同吧。”
他取出裁好的纸片，提笔写下符篆文字。然后拿着它，跟效果相近的灵纹比较。
“符篆强调整体，要流畅自然，一次成型。而灵纹强调部分，通过解构、组合，创造出不同的阵法。”
陈景晏敏锐的捕捉到，符、阵背后两种大相径庭的思想体系。
从他的角度看，阵法更好学一些。
因为它就像搭积木，只要掌握了灵纹，限制你的便是行动力、想象力。
符篆则不然。
符师拿笔绘制，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所有的符师都在照猫画虎，偶尔临摹出几分神气，便可称为上等。
实际上，他根本不明白符篆背后的含义。教学的时候，只有一个字：练。
至于为什么提笔、转笔……恐怕，教导符篆的本人也不知道。
你敢问，他就敢乱答。
若是质疑，劈头盖脸的来一句：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当初就是这么学过来的！
归根结底四个字：死记硬背。
至于通过符篆感悟……陈景晏笑而不语，母版都会磨损，更何况复制品。传承几代，符篆原本的神形便退化了。
所以，通过符篆感知到本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脑子有问题，一种认知有问题。
陈景晏的目光落在《玄微衍法阵图》上，“反观阵法灵纹，能够以小见大。组合、运转之中，多了几分自然的玄妙。”
“相比于遥不可及的符篆本源，研究阵法显然更有性价比。当匠人，可没有出路。”
他回到桌案前，郑重其事地将黑龙砚、雪毫冰心笔摆放整齐。随后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幻阵相关的灵纹。
脑海中，那些神秘的符号开始缓缓浮现，仿佛拥有生命，与呼吸一起脉动。
低阶幻阵灵纹，主要用来篡改感知，《玄微衍法阵图》一共列出六种幻阵灵纹的结构与应用方式。
要让这些灵纹发挥作用，必须通过灵力和神识将它们烙印在灵材上。而后，将灵材按照九宫八卦的精确布置，阵法方能生效。
所以，每一套完整的阵法都由阵旗和阵图共同构成。
阵旗是承载灵纹的载体，阵图则负责布置阵法的方位——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厚土灵参不同于人类，不能用声光之类的感知灵纹误导它。”陈景晏轻声思索，目光落在最后两种灵纹上：宁心、守御。
宁心灵纹能散发出一种安宁祥和的氛围，帮助修士快速清除杂念，进入平静无波的状态。
用在正面，它能够制作出宁心玉，帮助修士进入平静祥和的修炼状态，迅速摆脱杂念。
用在负面，它能悄然安抚对方心神，降低其警惕性，使其更容易陷入幻术的影响之中。
他的思绪如涟漪般扩散，右手却没停下。他握住条墨，手腕轻动，在黑龙砚上缓缓研磨。
这黑龙砚乃精品法器，触感细腻温润。研磨的墨水，墨色如漆，隐隐泛起金属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麝香，让陈景晏心境更加专注。
他左手轻拉袖口，右手持笔，墨锋微抬。笔尖蘸满浓黑的墨汁后，中锋试笔，墨色饱满、深沉，且线条流畅。
“倒是一件小异宝。”他满意的点点头，以灵力为引，绘制宁心灵纹。
墨色虽黑，但当灵纹写就，却萦绕着淡蓝色的柔光。一种奇异的力量从纸上传出，让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可惜，单独的灵纹只能当挂件用，不能输入灵气。”他笑了笑，将纸放在一旁。
守御灵纹，并不属于幻阵体系，而归于御阵类。
之前通读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印象。见其他幻阵灵纹不合适，便将它挑选出来。
所谓的幻，对敌是真，对己是假。
只要运用得当，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
一道小巧的守御灵纹，甚至拦不住凡人的刀劈斧砍。但是，却能哄骗厚土灵参，让它误以为自己身处安全之地，不会遭受危险。
两道灵纹相互配合，不用自己驱赶，它也会心甘情愿的主动往里钻。
陈景晏将纸上的灵纹细细端详，确定无误后，从采伐的玉泉竹上取来两节。
从白纸到灵材，不仅是材料的变化，还有绘制方法、载体形态的不同。
须知道，符纸是平的，竹节可是凸的。
陈景晏以真气御墨，用神识将其一点点写入。
起初，很容易。但随着竹节弧度变化，神识的压力逐渐增大。
好在他已经练气八层，神识比原先增强一倍有余。靠着力大砖飞的蛮劲、全是感情没有技巧的决心，宁心灵纹稳稳当当的成功了。
虽然，灵纹整体逆时针歪了八度，但不影响功效。
陈景晏思索片刻，拿起第二节，开始写入守御灵纹。
相比起第一次，这次显然要顺手得多。
毕竟，他有符篆的基本功，也已经适应了竹节的弧度变化，干起来更加熟练、利落。
“端端正正，真漂亮。”他端详着精致的灵纹，点头称赞。
素华听到两脚兽自夸，突然喵了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厚脸皮。
“你不懂，这叫自我鼓励。”他挼了几下毛茸茸的猫肚子，心里一阵愉悦。
他将竹节拿起，走到小丘旁。这里灵气充盈，能给阵法提供能量。
至于位置，按基础阵位来。两个阵旗，就是阴阳两仪。三个就是三才，四个就是四象……
毕竟，这不是复杂的阵法，需要耗费心力重新构想。
“阳为离位，阴为坎位。”他喃喃自语，寻找合适的布阵点。
“丘顶、水湍处为阳，落守御。”他观瞧一阵，将竹节埋入正对桃树的位置，“丘洼、水漩处为阴，置宁心。”
陈景晏拿出罗盘，以守御为离。很快，在水流转弯处埋下坎位宁心。
两根竹节相距十步，因为它们同出一源，也不用阵盘连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引导周围的灵气注入阵法中。
灵气进入，竹节上的灵纹随即亮起，阵法顺利激活。
淡蓝的宁心灵纹与守御灵纹交相呼应，形成了一片宁静却稳固的场域。
“按理说，这套阵法应该叫……”陈景晏顿了一下，发自肺腑的觉得它太过简陋，“阴阳守御阵？”
“算了，既然是给厚土灵参造的，就叫厚葬阵吧。反正，它早晚得炼药。”
陈景晏没有驱赶它，他心里断定，过不了一会儿，厚土灵参会自己跑过去。
果不其然，刚把篇四读完，这家伙一声不吭的挪了进去。
“哼，小样儿，跟我斗？”
他嘴角微微勾起，准备将蕴灵葫芦里的其他灵植栽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