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扬积雪击面。
玄炎帝国,东部顶天绝冰山脉山盆中。
“拦住他们,一会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天霞湖(不冻湾)南岸边,一位白衣、脸无瑕的斗笠少年郎,深邃而明亮的眉目闪过一丝惊讶,朝着寒月老人淡淡笑道。
漫天的大雪犹如故人归,恋恋不舍地依附在少年那随风飘荡的黑长发上……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寒月老人无奈地笑了笑。他如残蜡般浅蓝的眼瞳里仍透露出一股义气,是年少的轻狂,还是老年的忆往……
冰雪之下,万物封存,唯有冷蕊,暗韵犹存。这家客栈,屹立于冰谷之中,雪风拍击着冰裂梅花纹式的窗棂,但仍有暗香飘入,与栈里的茶香交融——
“自从那个良……良消失十余年后,逐客行如今不过一……一只待宰的羔羊吧了……”一个酒气熏天的邋遢老头,对着同桌的一行人嚷嚷道。
“待宰的羔羊?这倒不至于,怎么说都是能与六扇门对着干的……”
“天良子?这家伙凶名倒是远扬,据说行事过后见者就死,就不知道实力如何……”
几个人叽喳个不停。
“这大……大陆上武灵界共十境,每一境都有其中的特点……而灵气界共五转,阶别越高,对属性的掌控力、吸收力越强,对武灵附加伤……伤害越高……”
不同属性的灵气可附加到武器上以增强威力。
武灵界分四阶层,分别为凡灵一至三,破凡四至六,仙人七至九,每一境都有独特的名称。还有传说中的神道境,共十境。
武灵,即武器所能释放的灵力。
老头眼睛突然一亮,将酒壶往桌子猛然一拍,继续说道——
“当年而那个‘良’,才三十出头,年纪轻轻,竟有破凡六御灵境修为,孤僻自傲的他,竟是逐客行规矩之外第一人,兴许是不喜被掌控的原因,方才杀戮成性……唔。”
说罢,老头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
“嘿嘿,瞧这老头。”
“你们看看,这老家伙醉成啥了呀?”
……
“这位客官,您的茶煎好了……”一位伙计端着一壶茶,急匆匆地端到靠窗的一张小桌上,便急忙退下——
“哼!”
一位黑袍青年男用手端着下巴,看向窗外的雪梅,听完那老头的话后猛地拍桌,深黑色的眼瞳充斥着怒火,随后便手丢了几串铜钱,朝门外走去——
客栈外数十米开外,竟模糊的有一帮黑点遍布在冰天雪地之中——
“该办正事了……”
青年男将黑袍帽缓缓戴上头顶,将一个只露半边脸的暗红色波浪纹面具戴到他右边脸上,将他右边脸上的刀疤隐去——
“我等随时追随少卿!”众人附和道……
风雪之中,寒月老人紧闭双眼,冰冷的雪花细细地划过他那雪白的薄发和斑白的两鬓。
他盘坐在岸边,眼看凝雪即将把他覆盖,脸上波纹般的皱纹突然驱动木唇缓缓张开——
“来就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一帮黑袍黑面具人跳上附近的巨石,大概有六十多个人;为首的站在巨石之巅,半边暗红色的面具格外显眼,眼睛一凝,突然开口道——
“老不死的,识相交出传承,本座保你一族不灭!”
寒月老人顷刻间睁开眼睛,撇了一眼那血液般暗红的半面具,还有那熟悉的脸庞,心里顿时一惊——
那是逐客行少卿的面具之一,名曰魂命,以嗜血玉为料,人血为辅,材质刚硬,初态为白色,杀人越多,颜色越深;
而此人面具,至少也有数万人祭血。
“没想到你竟走到了这一步,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若你这个老家伙当初传承给予我,就不会有今天!不过……现在也一样!”半面具男用手轻抚脸颊,冷冷一笑。
此男名为无极昌,十年前他受到逐客行暴乱压迫,落流江湖,后来被来自天霞冰山的寒月族收留。在一次族比中,竟没用武器,仅凭水系操控并以局外人的身份击败木月一代所有天才——
“这小子乃是水系绝代奇才,族长眼光果真犀利!”
“此子若留于族中效力,甚至可以成为我族对抗他族的底牌!”
族中长老啧啧称奇,观战的族长轻抚着雪白的长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中一长老欢喜地问道——
“小子,说吧,你想要怎样的奖励!我族中不会吝啬的!”
“传承!”
“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就是想要贵族的传承!”
每一族、庞大势力、组织最重要的东西便是灵力传承,它是维护内部力量的重要保障;有了传承之力,便是有了势力的延续!
“混账东西!你不过一外姓族人,竟不知廉耻地索要他族传承,有何意图!”大长老率先发难道,随之其与所有人纷纷指责无极昌。
此时族长脸色极为难看,犹如死腊一般——
无极昌几话无疑狠狠地打了他的老脸!因为他是族长一手操带的。
“众人稍安勿躁,此子悖逆,老夫定会严惩!”随即扭头愤怒地瞪向无极昌提出警告——
“从今天起,罚你四年内不许进入武堂修炼,且不能族内;若有违规,将永久囚于地牢!永世不见天日!”
寒月老人此举用意奇妙,罚他四年不进入武堂修炼,无疑是限制他的发展,好让族人提升;而违规囚牢,不过是怕他逃走,为他族所用。众长老暗暗称奇。
无极昌冷哼一声便回寨了。
但不出几年,他因贪性不改,强行杀死寒月族人摄取极少的冰属性传承,后叛逃加入逐客行,为了权力血性大发,肆意屠戮,短短三年间便都成为了逐客少卿……
“老夫身为一族之长,传承关乎我族兴衰,岂是你一个邪教魔道能染指的!”
寒月老人猛然起身,积雪炸开,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况且逐客行向来接暗榜任务,暗榜内容多为杀人越货的恶毒之事;即使交出传承,尔等也绝不饶过我族!”
“不知好歹!上!死活都要!”
无极昌一手挥下,众人蜂拥而上,挥刀的,舞剑的,还有使暗器的,齐刷刷地攻向寒月族长;寒月族长怒目一瞪,抽出身后的利剑,雪亮的剑刃一闪,他体内刹那间爆发出破凡五成灵境巅峰修为的气息……
“嗯!?这貌似,是寒月老人的气息,开打了么?”
天霞湖的北岸边,白衣少年面对着湖面,看着晶莹剔透、入湖即化的雪花,坐地暗想,嘴上发出啧啧的声音。
“天良子!真的要献祭我族一代、儿辈一代的传承之力,才能保我族孙辈一代血脉吗?”
为言的正是寒月少族长寒月朗,此人二十有余,清新刚正,平时开朗大气的他现如今一筹莫展。
“自无不可!”
“你可真狠呐!”寒月朗十分无奈,只能紧咬牙关握住拳头。一旁大量的族人以及部分长老唉声叹气。
寒月一族冰属性的传承之力极为罕见,在其灵力中蕴含的冰脉之力更是能让人的水属性灵气发生异变——
冰,本源为水;冰属性实为水属性的异变属性,有着更强大的控制力与威力!
因此受到多方势力的忌惮与掠夺。加之近期寒月一族遭受灾难性的雪爆天气,导致族中大部分长老牺牲。族人之死更是数不胜数。后又受到暗榜通缉,族长拼死找到传闻中的“良”也是无奈之举。
寒月老人并不知道天良子要挟族人性命一事,天良子此举当然是趁人之危进行趁火打劫,魔性暴露无常。
天良子曾对寒月高层说过,“现在我修为不足,你们族长必死。即使我保你们不死,你们也必定遭到他人的追杀。也不过是多活一时罢了。倒不如献祭给我,待我突破,必保尔等孙辈活命!哈哈哈!”
“信吾,我就是尔等的苍穹!不信,明日,逐客便是尔等的梦魇!”
良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双手一摊,随即用手指向湖的对岸,带着一种极度高调的语气调侃道。
虽然寒月族长已将自身灵力修为部分传承给予了他,但仍未突破至仙人期;从情报来看,天良子仍不足以对抗现在来的形势。
虽然对他的无耻感到极度的恼怒与厌恶,但众人皆无奈。
这世间,弱肉强食是正常的。但掠夺之中,也存在着大道……
雪越下越大,朦胧地让人们开始相互看不见彼此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