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引开土蛮

无论是白日举旗,还是夜晚举火,以敌军数量寡多有不同形式。

若敌军百骑以下,则日悬一杆黄旗,夜悬一盏灯笼,二者皆需放炮(三眼铳),以此通传附近墩台。

敌军百骑以上,五百以下,日悬一张青衫,夜悬两盏灯笼,依旧放炮。

当敌军五百骑以上,五千骑以下,则日悬一件皮袄,夜悬三盏灯笼,附带放炮。

敌军若是在五千骑以上,日则悬青号带一条,且燃烽烟,夜则悬四盏灯笼,放炮一次,击鼓擂梆,每个时辰重复以上行为。

这便是明朝边军的警报系统。

不容多想,江云拿着笸箩追上跑的最慢的喜桃,一把将喜桃抱起来朝着屯寨狂奔。

行至视野开阔处,一眼可见到营房墩台方向悬着一盏灯笼,远处鸣炮不止,依次传递。

等到了屯寨外,狗娃,来福已与冲出来家人团聚,拿着大包小包朝着墩台方向狂奔,屯寨其余人也是拖家带口。

“你这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喜桃的母亲跑过来,一把从江云怀中将喜桃接过去,对着后背就是两巴掌。

“婶儿,我娘亲和小莲呢?”江云连忙拉住喜桃母亲追问。

“猴儿,我出来的时候看你娘亲和小莲还在屋里呢。”喜桃母亲说了一声,带着喜桃,拿着包袱跟着人群奔向墩台方向。

江云奔进屯寨内,一路到了自家门口,就看到母亲正抱着两匹布,提着大包小包,江小莲也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吃力的从屋里走出来。

“云儿,你回来了,咱们快去墩台避难。”

蔡氏连连催促。

敌袭来时,周围百姓都会躲进墩台营房避难。

大明边境一般是三里一墩,五里一台,如果某处地理位置重要,则会一里一墩。

墩台整体由夯土筑成,并没有包砖,如果包砖,就是楼台,高五丈有余,四围城高一丈五尺,上设悬楼、垒木,下设壕堑、吊桥,外设塌窖、赚坑.,墩置官军守瞭,以绳梯上下。

塌窖、赚坑便是陷阱。

墩台内小房一间,隔为二半间,向边外半间,值日甲军(墩军)住,向内半间旗甲住,内外炕各一座,大铳五个,三眼铳一把,白旗三面,灯笼四盏,大木梆二架,每擂梆必双,庶声合而可远,旗杆四根,每根长一丈八尺,好绳三副。

发火草六十个,火池三座,火池每座,方五尺,张口,庶草多火亮,火镰火石一副,西瓜炮若干。

江云走过去,将蔡氏手中的两匹布和肉取下来,又将江小莲背着的小半袋米拿过来,随手将其余东西和笸箩一并丢在地上。

“娘,不用的东西别带了,你抱着小莲,去避难要紧。”

此时屯寨内已经不见人影,母子三人一路跑到了一里外的墩台下,站在堑壕前。

“快放绳梯。”江云喊了一声。

此时屯寨内其余人已经聚集在墩台内,李有德站在墩台上看了一眼,神色冷漠。

李胜贵之死已经算在了江云头上,正愁没机会报仇呢,他咧嘴一笑,看向正欲放下绳梯的军士,厉声喝止。

“王麻子,土蛮来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

被称之为王麻子的军士看了一眼下方的母子三人,急道:“那他们怎么办?”

李有德冷哼一声。

“若是放下绳梯,土蛮从旁窜出,上了墩台,我等生死且不说,家眷也得被土蛮掳了去,再者事后若是上面知道我们私放绳梯,导致墩台沦陷,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句话让王麻子有了惬意,看着下方母子三人,抿了抿嘴退了回来。

李有德喝退了王麻子,站在墩台上,神色阴惴惴地看着下方母子三人,心中得意。

“你害死我儿子,我要让你全家给我儿子偿命,江猴儿,这都是你自找的。”

喊了几声,不见动静,江云已然猜到是李有德在搞鬼。

之前只是想教训李有德,现在他不禁起了杀心,此时远处蹄声阵阵,想必是土蛮骑兵不少,听声音大概能听出来有20骑以上,冲着这个方向而来。

“娘,走,咱们去附近的野外。”

江云提着东西,蔡氏似乎已经力竭,抱不动江小莲。

“娘亲,我自己走着。”江小莲挣扎着从蔡氏怀中下来,不哭也不闹。

这江小莲平日里刁蛮任性,到了这会儿功夫,变得通情达理起来,这倒是让江云松了一口气,想是平日里刁蛮任性也只是撒亲罢了,如今遇上危险自然分得清事情轻重。

江云跑在前面,蔡氏拉着江小莲跟在后面,一路到了附近经常摘野菜的山坡上。

这里有一处洼地,江云摘野菜时发现的,带着蔡氏和江小莲过去,趴在洼地中,江小莲和蔡氏大气都不敢喘。

江云找了个视野稍微开阔的高点,恰好能够看到墩台那边的动静,观察着墩台那边的情况。

不过片刻,只见墩台前火光四溅,炮声不断,显然是双方已经交火。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下方的土蛮骑兵散开,大约有30多骑,纷纷朝着屯寨方向去了,显然是攻击墩台不利,换了目标。

这些土蛮知道一会儿援兵就到,故而也不想浪费时间,只想尽快有所斩获,这才去了屯寨。

江云长舒了一口气,趴在山坡上继续盯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附近马蹄声靠近,江云定睛一看。

只见30余名土蛮的身影在远处晃动,而且来的方向恰好是蔡氏和江小莲所在的那个洼地。

江云趴在地上摸到了洼地中,看着逐渐临近的30余名土蛮,一旦被这些土蛮抓住,男的为奴,女的为娼,命运极为凄惨。

此时土蛮骑在马上,视野也很开阔,如果带着蔡氏和江小莲转移,土蛮必定会发现三人,马匹速度极快,三人必定被追上捉住。

一念至此,江云压低声音。

“娘,你带着小莲就趴在这里,不要出声,我出去将人引开。”

蔡氏面色发白,抓着江云的手,能感受到蔡氏的手都在颤抖,一旁的江小莲也伸出手,紧紧抓着江云的裤腿,眼神中满是恐惧和不舍。

江云安抚了一下蔡氏,又摸了摸江小莲的脑袋,随后看准时机,猛然起身从洼地冲了出去,朝着远处狂奔。

远处的土蛮骑兵看到在山坡上狂奔的人影,30余人立刻催马追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