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我总会想起那段路,街边的杨树叶沙沙作响,点点阳光在前方跳跃。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黄金时光啊。
那晚送我回家的路上,李杨和路刚知道我是一个资深球迷,邀请我周末随时来看训练。
周五下了二节课后,我就匆匆坐上公交往省体育场跑。我看他们训练,给他们捡球,擦球场上的汗,看队医给他们活动肌肉做按摩。
路刚因为对那次发球砸中我心怀内疚,常常给我准备零嘴,巧克力、果丹皮,香蕉片。还带着我去食堂混运动员营养餐。
我本来是想每周都泡在训练场的,但是栗海看见我就没好气。
有一次栗海象拎个玩具娃娃似的将我从食堂拎出来,严肃地跟我说:
“夏桐桐吧?没事别跟这儿玩!你明白不?”
打排球的身高基本全在一米九以上,我半仰着头,勉强看到栗海高挺的鼻子和下巴。
一群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立在食堂台阶上看着海哥发飙,大气也不敢出。路刚跨出两步,被李杨他们紧紧拖住。
栗海两手插在裤袋里,回身瞪了他的队员们一眼,转身继续:
“你知不知道他们每个人身价多少?连我们的队医也是外聘的,人家全程英语,你听得懂么?还有,一小丫头,不忙着考大学,瞎往过跑什么?欠排球砸是不是?”
路刚两步就奔过来,将我护在身后,想说什么,我连忙摇了摇路刚的胳膊,示意他别出声。
栗海利剑一样的目光盯住了我挽着路刚的手,我连忙松开。
故意作调皮状:“海哥,我不光知道路刚他们转会费是多少,还知道您如果去国外的俱乐部执教是大几百万呢!您的教训,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很关心我呢?”
栗海张着嘴,脸“腾”地红了。伸手点了点路刚和夏我,风一般地将自己刮走了。
“哗”的一声大家伙全哄然大笑。路刚笑得蹲在地捂着肚子起不来:“我,真有你的……”
我也笑,笑得泪都流出来了。青春的旷野里总有猝不及防的风吹过,暗恋是风中的燕麦草,在贫瘠的冬天缓慢生长。
我常常跑过来,只是为了看一个人,他,栗海。
他那么优秀耀眼,曾在国家队立下赫赫战功,现在又是业界最年轻的教练,帅气有才华,媒体追着采访的大名人。
我哪里有那么厚的脸皮啊,只不过害怕路刚他们为了我和栗海起冲突罢了。
我刚才与他隔着一层单薄的空气,却像千山万水的阻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