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是我们结婚后，沈严出差最长的一段时间。

他说在南方C市联系了一个不错的供应商，可以给训练馆谈一批最新的器械。

一走就是两个月。

最后，生意没谈下来。

却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前世的记忆奔涌而来。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我搂着念念躺在床上。

她迟迟不肯睡觉。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呀？他那边也下这么大的雨吗？”

念念眨着眼睛问我。

那时，沈严对念念还是不错的。

出差走后，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晚安电话。

“爸爸可能有事在忙，你乖乖睡觉，明天早上他一定会打给你的。”

我一边安抚她，一边看向窗外。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过去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严就这样像只落汤鸡一样，满脸疲惫地出现在我面前。

没等我说话。

他扶着门框，把同样湿漉漉的沈娇娇从身后推进来。

“以安，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们进去说吧。”

随后，沈严给我解释了这件离奇的事情。

他说，那天和供应商的合同最终没谈成。

他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饭馆。

打算吃个饭就赶回来。

可就在吃完饭去机场的路上。

他碰到了沈娇娇。

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小心地拉了下他的衣角。

求他赏几个硬币买馒头吃。

“我就带她去吃了顿饭，买了身衣服。她说家人生病去世，在C市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以安，这孩子实在太可怜，我一时不忍心，只好带她一起回来了。”

可能是沈严描述得太过逼真。

也可能是沈娇娇局促地搓着手指的样子太可怜。

我竟然动了些恻隐之心。

“可是，我们还有念念，两个孩子怎么照顾得过来呢？”

沈严好像料到我会这么说一般。

连忙开口道。

“念念从小体弱多病，现在正好有个伴可以陪着她一起玩闹，对念念来说也是好事。”

“而且这孩子很乖，平时放训练馆就可以了，就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在沈严的软磨硬泡下。

我抱着就当给念念做个伴的心态。

最终还是松口答应了下来。

可谁知道。

就是这一次的心软。

我让自己的女儿失去了以往平淡幸福的生活。

也正是从沈娇娇进入我的家庭后。

沈严对念念的态度也越发不耐烦起来。

回过神来。

我不再和沈严争论沈娇娇的跳水技能是怎么回事。

而是径直去了训练馆。

调取了近一年的监控。

随着画面高倍速跳动。

我的指尖逐渐发白。

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每天晚上9点到11点。

沈严都在场馆指导沈娇娇跳水。

他不遗余力地纠正着沈娇娇的每一个动作。

而这个时间，我和念念还在家里等爸爸和妹妹回家。

一年前，沈严说为了让沈娇娇全面发展。

在外面给她报了个钢琴培训班。

每天放学吃过饭后，由他亲自接送。

当时我还夸他，终于知道为我分担照顾孩子的负担了。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眉头紧蹙，实在想不明白。

就算沈娇娇想学跳水。

她直接跟我讲，我也断然不会拒绝。

况且两个孩子一起训练，我也好照顾一些。

除非……

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念念当做家人，而是竞争者！

一旦生出这个猜想。

以前让我困惑的种种便有了答案。

比如，沈严一直不支持有天赋的念念走职业跳水方向。

再比如，他向来对念念的打压教育。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这时，监控里跳动的一个画面引起了我的注意。

3月21日。

那是杨主任第一次来我们场馆考察的日子。

我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天也是念念的生日。

我正在看台上和杨主任交流。

更衣室后，沈严却把两个孩子叫在一起。

我放大画面。

只见沈严脸色凶煞，嘴里不停呵斥着什么。

沈娇娇也在旁边，对着念念指手画脚。

不一会儿，念念的小脸上挂满泪水，头越低越深。

突然，沈娇娇竟然狠狠推了她一把。

念念一个趔趄，后脑勺差点撞到身后的栏杆。

看到这里，我的拳头紧攥。

全身的热血都涌上头顶。

不敢想象。

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

我的女儿到底受了多少欺负。

我想起来。

那天晚上给念念过完生日后。

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我只当她是白天训练有些累了。

晚上睡觉前，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妈妈，爸爸为什么喜欢妹妹，不喜欢我了？”

可当时的我还以为是她多心。

摸着她的头安慰道：“爸爸只是希望你做得更好，所以对你严格了一些。”

“你看他今天不是还给你买了那么大的洋娃娃嘛，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现在想来。

她是在给我传递求救的信号，而我却没能接收到。

我只恨自己不能穿回去，当场给他们两巴掌。

为了不打草惊蛇。

我关上电脑，准备先回家。

这时，杨主任突然打来了电话。

“以安，你现在方便吗？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见面后我才知道。

就在刚才。

沈严竟然背着我去找了杨主任。

说要取消念念进省队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