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话怎么说？”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道。
秦玉整理了下思路，便道：“明朝，我们习惯称之其为最后的汉人王朝，也是最为强硬的朝代之一。末代皇帝崇祯，面对着天灾人祸，外敌入侵，拼死抵抗不成后，宁死不降，自缢于煤山。”
“他留下了这么一段话：‘朕自登极十七载，三邀天罪，致虏陷地三次，逆贼直逼京师。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诸臣误朕也，朕无颜见先皇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我百姓一人’。”
李世民一家子听完，久久无言。
末代皇帝被逼到绝路之上，心里还想着百姓，若是在朝代前中期，不是明君，也起码不是一个昏君。
“倒是可惜了。”李世民叹了口气。
秦玉也是赞同的点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李世民，道：“叔，明朝的硬，可不仅仅体现在末代皇帝一个人身上哦。”
李世民眉角一挑，道：“怎么说？”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虽然不是明朝正儿八经定下的祖训，但是明朝的皇帝，也基本上都在践行这条后世之人凝结出的祖训。”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世民呢喃了一声，重复着好几遍。半晌，他苦笑的摇摇头：“果然硬气，朕不如也。”
长孙皇后微微皱眉，道：“二郎不必如此，我们与其所所载之历史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她知道，李世民恐怕又是想起了渭水之盟的事情。
秦玉看到李世民这般表情，便也跟着劝解了一番，道：“叔，每个朝代的大环境不一样，确实是不能相提并论。而且，叔您接手的是比较乱的一个大摊子，那个时候和突厥开战，虽说能赢，但是唐朝国力肯定也会因此一落千丈。就算没了突厥，也会有别的什么厥入侵，所以叔您那会儿的判断，我认为是正确的，您也不用挂怀。后世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您做的是对的。”
听到秦玉这么说，李世民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不过，秦玉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叔，我要说您几句，您别生气哈。”
李世民闻言却是摇头失笑道：“你说好了，朕还能与你这个后辈生气吗？”
长孙皇后和李丽质赶忙望向秦玉，两人都有些忧心，生怕秦玉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了李世民不开心。
不过秦玉可不管这些，他直言道：“叔，和亲这事儿，我认为您做的不对。”
“和亲？我没干过这事儿啊。”李世民一脸懵。
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也是蒙圈的状态。
“现在的您是没干这事儿，但是不久的将来您会干。”秦玉说道，“我记得的历史中，您好像和了两次亲。最著名的，是文成公主下嫁吐蕃王朝的松赞干布。”
“下嫁吐蕃？”李世民抚着自己的胡须，吐蕃这么些年和大唐的纷争不断，今年听说还被一名叫松赞干布的雄主给统一成了王朝，的确是个心腹大患。
日后自己会下嫁公主给这个松赞干布？听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儿。
“我女儿中有封号文成的吗？”李世民转头望向长孙，表情疑惑。若是不久的将来下嫁吐蕃，现在也应该有着一定的年龄了才对。但是他似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女儿。
长孙皇后也是纳闷的摇头。
“不是您的女儿，是宗室的一名女子，您将她封号文成。”秦玉解释道。
李世民恍然，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接着好奇的问道：“自汉以来，多有和亲之策，和亲之效也颇为显著，为何你觉得不对呢？”
秦玉看出了他的脸色，摇摇头，道：“自古以来，便是对的吗？和亲之策，虽说有利边疆和平稳定，但是只是短期政策，而且，这种政策是建立在牺牲女子的一生为代价的政策，或许在你们眼里，一个女子的一生微不足道，但是将心比心，若是您的子女远嫁塞外，一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孤苦伶仃一辈子，您不觉得很痛苦吗？汉朝和亲的公主，大多都郁郁寡欢，唐朝初期的弘化公主远嫁土谷浑，一生流离颠沛，不得安宁。宜芳公主在出嫁奚族，最后因为安禄山数次侵掠奚、契丹，导致奚杀宜芳公主反叛，她的丈夫将她的遗体置于马槽中喂马。诸如此类，历史上不胜枚举。”
李世民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也沉默了，她们作为女人，自是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但是为了边疆安稳，这种政策也无可厚非。”李世民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秦玉呵呵一笑，有些生气，毫不留情的说道：“明代有一大家陈继儒所云：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
“明永乐大帝迁都北平，五次亲征蒙古，率领儿子汉王赵王，孙子宣宗，抵御异族于都城之外，打的他们不敢踏进长城一步。就算是明堡宗朱祁镇亲征蒙古瓦剌被俘，他也是主动出击的那一方。朱祁钰死守北京城，成功赢得BJ保卫战；明宪宗成化犁庭，对异族犁庭扫穴，至明神宗朱翊钧在位期间，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万历三大征”虽耗费颇多，却也让大明扬威东亚。”
说到这，秦玉看了眼脸色有些难看的李世民，稍稍软和了下语气，道：“叔，我当然不是说唐朝不强盛，唐朝将军也很厉害，动不动就灭人国。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够强硬。而且，其实抛开政治不谈，吐蕃现在虽然并不强大，但是松赞干布也是一名雄主，在他的带领下，吐蕃后期其实给唐朝带来了很大的边疆隐患，我记得一百多年后，吐蕃甚至攻进了长安。”
“什么？！”李世民大怒，酒杯砸在了桌上，“朕与他们和亲，他们竟还要入侵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