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家主之位

丝丝哀乐奏响，缓缓迎来了黄昏的到来。

昔日无比辉煌的陈家祖宅已经面目全非，破碎的瓦片被堆积在院子角落还来不及清理，满是破败之色。

昔日的红灯笼只剩半截，在风中摇曳，如同呻吟。

一名陈家晚辈站在梯子上将灯笼换成白色，在他的身后，一队队身着丧服的族人，步履蹒跚地穿梭于废墟之间，面容之上刻满了哀痛。

一具具冰冷的棺木里承载着家族中逝去的灵魂，属于他们的未竟的故事在这里被迫画上句点。

灵堂内，檀香缭绕，丧失了关系亲密的亲友的陈家族人们的哭声此起彼伏，如同一支支悲壮的挽歌。

陈家族老在晚辈的搀扶下看着这一切，他的身后站着自己这一脉的年轻人。

自从穆子翼屠杀了他们这些支脉之人，几大族老的势力就被边缘化，可恰恰是因为边缘化，反倒让他们躲过了陈绍羽的清洗。

没有人会想到家主的算计会迎来这么快的报复，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属于家主的势力迅速崩解，反倒是他们这些旁系外支再次拿回了主导权。

灵堂之上哀恸的大多是家主一系，门口有人将纸钱飘散空中，随风而舞，落在瓦砾上，与尘土混为一体。

他们的每一滴泪，每一次嚎啕，都是对过往的告别，对未来的茫然。

陈家家主倒台，他们之中的主力又死伤惨重，那些曾经凭借着家主荫蔽作威作福气压旁支的人，必然会迎来得势的旁支的汹涌报复。

高堂大院，曾是欢声笑语之地，如今却成了悼念亡魂之所。墙上依稀可见的壁画，描绘着家族历史的辉煌，而现实的残酷，却让这份辉煌变得凄凉。

这一次的葬礼对于陈氏来说是耻辱，他们甚至不曾呼唤宾客，毕竟……幸存的家主派与残余的几位族老之间还有一次关于家主之位的争夺，在外人面前展露这些，陈家本就大损的颜面不能再失去了。

“你是谁？速速通名！”

一声怒喝让灵堂内外不少人转过目光，门口守着的陈家人指着一路闯进来的男人……男孩，而在他的手上，还捏着另一个人的脖子。

那也是在前院布置白幔的陈家人，只是现在他似乎已经因为缺氧晕了过去。

陈绍羽冷眼看着面前的灵堂，现在获得新生的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年轻，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已经接近三十岁的准中年人。

“身为陈家长子，我来参加一场葬礼。”

陈绍羽将手中已经昏迷的男人丢在地上，脸色淡漠，丝毫看不出哀伤。

这不像是来哀悼的，反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陈家长子？”一旁本来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族老呢喃着，随后像是猛然惊醒，“你是绍羽？”

“没错，我回来了。”陈绍羽看着灵堂里最前方的几人，“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们。”

他所说的好久……也不过是短短三十个小时，腿伤还不曾痊愈的陈廿面露震惊。

这么短的时间里，陈绍羽的外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他像是已经堕落的恶鬼，可现在……这是哪里来的男孩。

腰间的软剑迅速抽出，陈廿用不曾受伤的左脚点在地面，整个人宛如鬼魅一路飘到了陈绍羽面前，让人根本看不见身形。

软剑如同一条自由的鱼一般划破空气，那左右摆动的剑锋难以捉摸，可是对于陈绍羽来说，如何应对这一剑已经是信手拈来。

两根指头稳稳地夹住了剑锋，随后他的手腕翻转，这把剑的尖部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反倒是向着陈廿刺去。

他的软剑乃是陈家精心打造的炼金道具，就算被弯折一百八十度也没有任何断裂的迹象。

陈廿看着自己的剑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得不以“千斤坠”的发力方法停下攻势，可他的右腿断裂之处不曾完全伤愈，攻势停下危机解除，而他的右腿却是伤上加伤。

最后终结这一切的，是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

陈廿捂着鼻子后退，丝丝血迹从他的指缝中流下，他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兄长，也是杀了家主的恶徒。

那一拈、一拧、一拳……每一招的出招角度都和前天丝毫不差，只是最后的拳头收了力量，没有让他彻底晕死过去。

“刚刚好像有人认出我来了？”陈绍羽环顾四周，最后在那位族老的身上停留目光，“二叔公。”

“是我，没想到绍羽多年不见竟是这般模样。”

老头面露几分笑意，虽然在灵堂之上这一丝笑容有些不太合适。

“二叔公精神不错。”陈绍羽简单应付了一下，“听说那个人死了，我想陈家家主之位总不能空悬，对吧？”

“这么猴急？”

老人原本的笑意迅速隐去，紧跟着眉头皱起，额头上的皮肤像是一块毛巾，此刻正正拧成一团……

“你们这群老顽固，不就讲究什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吗？按照这么算，我就是第一继承人，没问题吧。”

“这种事情总要大家商量着来，得能服众才行。”

“现在哪还有大家？”陈绍羽看着满是白绫的院子，“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的领导者，以免被其他家族吞并，二叔公应该能想清楚这个问题才是。”

“那也未必是你，我们还……”

“有什么人不服的尽管来好了！”陈绍羽不耐烦地打断了长辈的话，“我随时恭候！任何人！”

陈家族老不说话了，之前陈绍羽一招败陈廿的画面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他还能看得出对方手下留情……

这份战力可以说在陈家已经坐实第一了，可他有些不甘心……家主一脉刚刚沉寂下去，他们这几支脉还没兴起就要被硬生生遏制吗？

他不甘心，却丝毫不具备能满足野心的实力，那几个晚辈或许不差，可跟陈绍羽比起来又完全不够看。

“就先依你说的办吧，我会向其他人传达的。”

老人的身影似乎更加佝偻几分，他的话语之中都带着几分颤抖，在家族利益面前，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没用，能保证家族不被瓜分吞并才是第一要务。

族老认命了，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倒地声音响起，陈绍羽和他一同回头，已经无法行动的陈廿自尽在了院里，一丝血线飘洒在空中，随后点点猩红落在了青砖之上。

陈廿是家主亲卫，或许陈家存续的情况下他还可以浑浑噩噩活下去，但身为凶手的陈绍羽做家主……此事绝对不行。

他也没有能够扭转一切的实力，只能做出最无力的反抗——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