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年噩梦

  • 林山宴
  • 吉风可
  • 2373字
  • 2024-12-25 13:23:58

很快就要过年了,正月也要来了。

墨色的夜幕如一块巨大而深邃的绸缎,轻柔地铺展于天地之间,繁星如碎钻般熠熠生辉。

天鸣不禁停下脚步,仰望星空,呼出一股冷气。

想起江寒竹,此刻的她被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笼罩。

这晚,她在偏厅的软榻上,将就着度过了一夜,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林清越还没醒,依旧沉沉睡着。

可最为诡异的是,昨夜,天鸣于浅眠之中,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形的虚空,四周静谧得出奇。

平日里,哪怕不办差,梦境也会如影随形,或奇幻旖旎,或荒诞不经,似一场场光怪陆离的戏,在脑海中轮番上演。然而这一夜,一入睡,便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与她昨夜进入林清越梦境中是相似的一片白。

林清越是梦境的源头,也是梦境本身,难道他睡着了,梦境便会化作一片虚无?

那郭文照和朱蓝山呢?

想到这,天鸣哪还按捺得住,心急火燎间,猛地一脚,“哐当”一声,隔壁厢的房门便被她狠狠踹开。

屋内景象映入眼帘,只见郭文照与朱蓝山二人,正对视着,眼神里满是复杂。

所谓睡觉入梦忆起前世今生,根本是无稽之谈!

一想到自己身旁躺着个大男人,这事儿便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搅得二人齐齐失眠。

此刻,他们面容憔悴不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周,犹如两团浓重的阴影。

郭文照抬手,指了指一旁已然冷透的茶水,神色颇为无奈:“昨夜实在难熬,熬得双眼通红,还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也流了点,管他好不好用,反正那杯茶,已经让朱县令喝下去了。王梦官儿,不是我推诿,这事儿,我着实无能为力。”

朱蓝山也默默举手,嘿嘿一笑:“昨夜我好歹迷糊着瞌睡了一会儿,可怪就怪在,这一睡下去,啥梦都没做。醒来只觉脑子里一片惨白,空荡荡的。喝了加入眼泪的茶,不知效果如何,但现在,我真是有点饿了.......”

朱蓝山刚想着招呼天鸣一道去吃早饭,抬眼却见后者听罢他们的对话,已然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瞧那方向,估摸着是去找小乞丐了。

不多时,天鸣便寻到了阿七。一见到阿七,这才惊觉,原来这孩子昨夜同样没做梦。

她仍不死心,很快沿着街道一路打听询问。

结果令人诧异,整个富尔镇城内,仿佛被施了某种奇异的法术一般,大家似乎都一夜无梦。

念及此处,天鸣哪里还能安坐得住。心急如焚地折回府衙,忙不迭地吩咐文照:“快!把林清越抬回占梦房!”

言罢,她便匆匆转身,准备一头扎进占梦房卷宗之中。

在历代梦官的办差卷宗里,或许藏着能解开眼下谜团的关键线索。

须得仔细翻找,看看过往岁月里,是否也曾发生过这般全城上下一夜无梦的离奇怪事。

在回去占梦房的马车上,车厢随着车轮的滚动微微摇晃。

天鸣坐在一旁,目光一刻也未曾从沉睡的林清越身上移开。

她眉头紧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清月的模样。很快发觉他昨夜因那诡异黑气所受的伤,此刻竟已消失不见,肌肤平整如初,仿佛那些伤痛从未存在过。

单从伤口愈合的情况来看,想来他身体并无大碍。

然而,任文照与她如何喊他的名字,林清越却依旧沉睡不醒。

他双眼紧闭,面容平静,呼吸轻缓而均匀,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深沉梦境之中。天鸣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人沉睡不醒,恐怕另有玄机,与全城无梦之事定有关联。

而此刻,她唯一的优势已经不起作用,根本无法入梦探寻一二,昨夜手掌处被巨大力量撞击的痛感仿佛还未散去。

天鸣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度用来,开口轻问:“还有多久过年呢?”

文照掰着指头算了下:“快了,还有二十八天。”

......

一路回了占梦房,天鸣急忙绕到后院一间狭窄的门房处,那上面挂着一把大锁,平日里她鲜少来次,只文照每月来此清扫几次。

这里是占梦房陈列占梦卷宗的地方。

推开门,一阵陈旧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岁月的厚重帷幕缓缓拉开。

室内,四周的墙壁上,摆满了一格格高大的书架,它们像是饱经沧桑的老者,静静伫立。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无数卷宗。

有的卷宗崭新如初,纸张泛着淡淡光泽,系着的丝绦鲜艳夺目,好几卷都是天鸣亲手放入的;而更多的,则是历经岁月洗礼的老卷宗,它们的纸张已然泛黄,边角卷曲,像是被时光的巨手反复摩挲,丝绦也变得黯淡无光,松散地垂落在一旁,如同迟暮之人的发丝。

微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进来,轻轻拂过卷宗,发出一阵轻微的“簌簌”声,这么多内容,天鸣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郭文照在安顿好林清越后,便来此与天鸣一起翻看。

二人自上午起便一头扎进那堆积如山的卷宗里,如饥似渴地翻看着。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日光渐渐西斜,天色由亮转暗,直至夜幕完全笼罩了整个占梦房。

烛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那泛黄的纸张与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

从傍晚到深夜,占梦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郭文照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个不停,他实在是难以忍受,终于抬起头,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的眼神看向她们,提醒道:“梦官,要不咱明天再接着看?”

“不行,来不及,我担心梦里会出事。”

“梦,能有什么事?您到底在急什么?我们翻看了好些年的卷宗,也没看到梦境化作虚无的记载,您是不是多虑了。”

天鸣想到梦里与林清越对峙的黑气,以及它那极具攻击性的恐怖力量。

万一,林清越此刻身处险境呢?

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也许有一些潜藏的危险,趁着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正在搞破坏。又或许,这些危险可能已经在暗中发生过许多次了,只是我们一直未能察觉。就拿九重楼来说,那儿已经枉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若是过去的梦官能早些进入梦境,一探究竟,说不定那些女孩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想起那些女孩,文照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其实我也饿了,你去煮碗面吧。”

文照得令,屁颠颠去做饭。

待他离开,天鸣埋首于卷宗之间许久,眼睛酸涩难耐,疲惫地揉了揉双眼,缓缓舒出一口气,烛光摇曳,在泛黄的纸张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她的手指机械地翻动着卷宗,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继续游走。

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江寒竹。

她曾来过占梦房,占解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