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府为福建最大的港口之一。
在明朝,广州还未完全成为外贸的中心,泉州的名气比广州响亮的多。
港口上的货物络绎不绝,一点也不输给宁波港。
季和夷和诸葛为两人一早便下了船,徐仲平派他们先行打探。
李朝没有骗他们,上岸的时候,官吏就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他们,并没有过分为难。
以至于他们能顺利的前往市镇。
泉州城好不热闹,各种异国他乡的玩意儿琳琅满目。
不过,季和夷和诸葛为不敢怠慢,他们有任务在身。
他们径直走入一家酒馆当中,想了解当地的情况,酒馆便是第一选择。
小二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两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要不要尝尝泉州的特色菜。”
诸葛为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好酒好菜先上着,剩下的自己留着,待会儿我们有话问你。”
小二一看客人大方,立马两眼放光,连声称是。
不一会儿,牛羊鸡鸭鱼肉都上了上来,摆满了餐桌。
季和夷把小二拉了过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们知府李道是怎样的人?”
小二听到李道二字,刚才还笑嘻嘻的脸颊立马收住了,手中的碗也落到了地上。
“客官莫要了我的命,李大人是我们的父母官,我可不敢乱说!”
诸葛为微微一笑,什么事都有个价钱。
他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小二怀里。
小二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最后下定决心一般,长舒一口气。
他迅速跑到外面确定无人,然后关上包厢的门,凑近轻声道:“这李大人,呸呸呸呸,这李道,只用两个字形容他就够了。”
“狗官!”
小二特意加重了“狗”字的语气。
季和夷和诸葛为相视一笑,看来李朝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他们。
李道就是指使明军保护海盗的罪魁祸首。
他必然是把海利中饱私囊了。
小二依然在滔滔不绝,从收税到断案,李道做的所有不公事,他都一一道出,生怕漏了一个字。
随后,他话锋一转,指着窗外,说道:“喏,那个老汉就因为少交了两斗税粮,自己的孙女就被强行带走,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整天在街上哭哭啼啼喊冤呢。”
两人往窗外望去,果然有个老汉衣衫褴褛,趴在地上不停的喊道:“还我孙女!还我孙女!”
看来已经是半疯半颠了。
季和夷掀翻桌子,怒道:“好一个狗官,如此欺辱百姓!”
他从小在暗巷长大,深受贪官污吏的欺辱,所以他深有同感,愤愤不平起来。
小二咋舌,嘴里嘟囔着,“浪费一桌好菜!”
说完,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正在这时,下面传来了吵闹声。
一群官吏对着老汉一顿拳打脚踢。
他们怒骂道:“臭老头,有完没完,天天在街上哭,怎么没哭死你?”
老汉满脸是伤,只是抱着官吏的大腿,重复道:“还我孙女!还我孙女!”
官吏一脚把他踢开,笑道:“你孙女长得标致,被李大人看上,是你们的福气,当李大人小妾总比当个乞丐强。”
众人哄笑起来。
周围的路人仿佛已经对官吏的横行霸道习以为常,纷纷避而远之。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就送你见阎王。”一个带头的官吏见老汉不依不饶,举起木棍就想往他头上敲去。
“住手!”一个愤怒的声音伴随着银色的光芒,官吏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掌就被长枪刺穿,只得丢掉手中的木棍。
是季和夷,他带着梨花枪从酒楼跳了下去。
诸葛为拍了下额头,他的这个同伴太过冲动了。
不过,他也不会抛下同伴,拿了武器一起保护老汉。
“你们是外乡人?吃了豹子胆了吗?”为首的官吏大怒,其他人纷纷拔出佩刀就围了过来。
单单这几个官吏哪是季和夷的对手。
他们天天喝酒引伴,也不训练,长得肥头大耳,被季和夷几下就打倒在地。
他们只能愤愤的指向两人,怒骂道:“有种不要走!给我等着!”
季和夷心疼的扶起老汉,他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没了半条命。
“老伯,你没事吧?”季和夷问道。
老汉一把抓住他的臂膀,说道:“救我孙女!救我孙女!”
看来他虽然疯癫,但潜意识里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季和夷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救出你孙女!”
诸葛为连忙拦住他,“季大哥,此事我们回去禀报徐大哥再做处理吧。否则不妥。”
季和夷摇摇头,“来不及了,狗官强抢民女,恐怕今晚就要洞房,等我们回去再来,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老伯孙女清白已失,又知道自己爷爷疯了,定不肯独活。”
诸葛为知道季和夷说的有道理,既然两人已经出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那我们准备下,入夜后潜入知府衙门救人!”诸葛为提议道。
季和夷点点头,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此时,街边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
两人吓了一跳,是路边的百姓。
他们早就看不惯官吏的所作所为,季和夷二人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他们为两位救星喝彩鼓励。
季和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酒馆中的掌柜跑出来,大声宣布道:“两位义士声张正义,今日的酒菜钱,我全免了。”
众人又鼓掌欢呼起来。
诸葛为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多吃两口了,都被季和夷掀翻了。
……
入夜。
知府衙门张灯结彩,正在举行纳妾的酒宴。
李道推杯换盏,好不潇洒。
这次小妾刚满十八岁,让他的心情又舒畅了许多。
严大人也给他回了信函,叫他不用担心千户阵亡的事,他自会处理,只是提醒他吕宋岛的贸易要牢牢把握在他手中。
李道明白内阁要的是什么,他只是一条走狗,帮他们擦屁股罢了。
不过想到小妾在房中等他,他又提起了精神,对宾客招呼道:“今日本官还要洞房,就不和各位喝这许多,来日再聚!”
在众人的吵闹声中,李道东倒西歪的朝他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