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林声白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兴致勃勃蹲在昏过去的周宁的身边。
他就倒在那红色晶体的旁边,背靠着昏了过去。
“动手。”余方忻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下了指令。
“余队长做事倒是干脆利落啊。”苏时彦
不咸不淡来了一句,却偏偏让人听着咬牙切齿。
另一边。
“嘶!”林声白朝着苏彧使眼色,苏彧懂事上前,冲着周宁狠狠抡了一拳头。
年轻就是好,劲大!
林声白状似心疼看着受害人。
“嗷!”周宁捧着脸睁眼,灰色暗淡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
惊叫一声,冲着面前两人扑过来,嘴里“嗷嗷”直叫。
苏时彦眼疾手快擒住了,反手扣着,腾开的手掐住周宁的脸,将他死死抵在晶石上。
“嗷——”
“嗷嗷——”
周宁冲着眼前几人张牙舞爪,嘴里露出锋利的尖牙。
“看来是失败了。”余方忻不无惋惜地摇摇头,一刀插进周宁的脖子。
苏时彦立刻甩开手。
鲜血很快顺着涌出来,说不出话,疼得直抽抽,喉咙里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嗬嗬——”像老旧水龙头呛声。
周宁抽搐着失去了动静。
鲜血流入身后的晶石里,暖光照耀下,更显得光波流转,华美绚烂。
“咔嚓!”
晶石内部开始出现几条晶莹剔透的白线。
“咔嚓!”
淡红色齑粉慢慢填充细小的裂痕。
“咔嚓!”
一道道裂缝出现在血红的晶石表面。
“唔……呃……”四个队员面容扭曲蜷缩在地上,五指成爪在身上不停地抓挠。
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啊——疼!”
开始是痒,然后是一阵毁天灭地的剧痛席卷全身,他们能感受到身上皮肤寸寸破裂,血管肿胀,黑金色作战服洇湿,浓郁的血腥气散发出来。
余方忻和另外三个人看得心惊肉跳。
余方忻别过脸,“大人说了,熬过去,你们就可以活下来。”
长长的睫毛微颤,她低声,“忍一忍,一定,一定请你们活下来……”
“忍一忍……”
“啊!啊啊啊啊——”
一名队员绝望大叫起来,疼痛蚕食着他的意志,他实在忍受不了了。
融化!
他感到身体内一股炽热在灼烧。
巨大的冲击痛得他满地打滚,卑微希冀这一举动可以疏解满身痛苦。
痛!
痛!!!
实在太痛苦了!!!!!
……救…救救……我……
他感觉自己像是融化了。
这是陷入黑暗最后的念头。
……
站着的四人眼睁睁看着这名队员在他们面前化为一摊血水。
这冲击力不可谓之不大。
其他三名队员瞬间绝望了。
“队长……队长……”
“队长……我……不能…不能死在…死在这里,妹妹,妹妹在……”等我。
失神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头顶血红的天空。
碎裂的晶石向上生长,钻出了地面,美丽妖艳的色彩出现在昏暗的世界。
林声白拖着几乎半身浴血的余方忻爬出废墟,苏彧和苏时彦拉着最后两名陷入昏厥的幸存者逃出生天。
“轰——”
远处不断有爆炸声响起,隐隐有哭声从遥远的地方顺着风声传入耳畔。
“哥。”苏彧浑身脏兮兮的,一脸失神落魄地看着巨变的环境。
“没事,有哥哥在。”
苏时彦想摸摸他凌乱的头发,看着血污的手,只得沉默放下。
苏彧没注意到这个,瘪了瘪嘴,鼻子酸涩,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
“乖,不哭,吃糖。”苏时彦耐心安抚着,这一切是必然发生的,避无可避。
至少,他们不用承受足以摧毁灵魂的痛苦。
看着远处那块成长成一棵巨树形状的晶石,大片血色蝴蝶飞过来落在枝丫上。
天空的颜色淡了不少,隐隐有光亮透出来。
巨树继续生长。
铺开的枝丫覆盖极广,仿佛要将一切都纳入它的荫蔽。
“我靠啊——”
林声白手忙脚乱按住伤口,翻找着工具,“别死了。”
余方忻推开他,捂着手臂走到昏厥的队员身边,挤压伤口将鲜血灌入他们口中。
“我是棋子。”
她平静开口,“不能浪费。”
“棋子怎么了?!你不能寻死啊!”林声白操碎了心。
“老裴!拿点药过来!”
林声白冲着裴潇沂那边吼道,也不管那边听不听得见,立刻挂上了通讯。
“世界开启的同时,棋子的一切力量都要被抽取,否则,世界转化失败,所有人都会死。”
她指尖为刃,又划了一刀。
“所以你们才这么淡定。大人早就布置好了棋子,毕竟是大人创造的世界,我知道他舍不得。”
“这一切,什么和什么啊?”林声白傻眼了。
他爱读书,也听过了挺多版本,都是十恶不赦的大魔王要毁灭世界。
现在,你和我说,他是救世主?!
救?世?主?
他?!
藤席??!
感情之外拿我们骗着玩是吧?
你说,什么是真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诶?!
他真的不是有病吗?
还是什么隐藏副本卡任务啊?
“阿渡。”
林声白简直要怀疑人生。
余方忻忽然看向一处。
扎着两条马尾的少女从那里走了出来,灰紫色裙子很漂亮,衬得她古灵精怪。
余方忻手紧了紧,复垂头丧气地松开。
“小玫瑰?”
“……”
林声白:毁灭吧!苍天啊!
苏彧和苏时彦靠着闭眼休息,按照谢西洲的消息,接下来是一场耗神耗力的恶战。
“你确定不认我?你知道自己要死了?”
“……”
“你说话啊!”
阿渡带着哭腔,看着面前虚弱的人。
余方忻躲避着她的目光,干涩应了一声。
……
那副样貌支撑没多久,她就变回来很久之前的样子。
文风眠笑着,“大人的意思,允许你在最后的时间,自由。”
她皱眉,“我的样子……”
文风眠扣着茶碗,“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是你自己。”
余方忻感受到体内流失的生机越来越多,这使得她大脑一阵眩晕,“…不…”
坠入黑暗之前,她眼前白光一闪,丝丝冰凉渗进身体。
好冷。
她恍若做了一个久远的梦。
梦里白雪皑皑。
她看着一株生机勃勃的栾树,在和煦的阳光下,落下大片大片的红。
深红,浅红,橘红色……
浮秋倒木影,闲雨置落花。
不合常理……她迷迷瞪瞪地想。
果然……是梦……
……
藤席带着谢西洲窜到了晶石附近,裴潇沂在后面追。
两波人远远看见了,自然而然聚在一起。
“周宁呢?”
藤席看了一圈伤残老少,自问自答,“真死了?”
“本来没死。”苏彧站起来靠近谢西洲。
“谁在乎!”
天色越来越淡,直到一丝天光泄出,便汹涌如泄洪之势。
乌云散去,天地澄明。
一棵参天巨树强势立着,以绝对的姿态展露它的雄伟壮观。
“天亮了——”不知谁先叫了一声,紧接着有人云集响应。
“亮了!”
“芜湖~亮了!亮了!”
黑暗里挣扎的人们欢呼起来,身处黑暗太久,如今终于窥见天光。
希望啊——
“他们……怎么了?”
巨树散发着莹莹光芒,不是红色,而是纯洁如雪的白光。
看着从各个地方冒出来的人群魔乱舞般奔走,苏彧忍不住发出疑问。
“是啊,你说,他们在欢呼什么呢?”藤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扇着,笑得一脸邪恶。
林声白看着他,看得眼角直抽抽。
不是哥们?
你在得意什么啊?
“自然是,呼唤死亡啊~”
藤席舒展双臂,毫无防备的姿态就那样展现在几人面前。
无语不过一瞬,却在下一秒听见了他这话。
林声白白眼一翻,不禁抬头望天。
林声白:我寻思这天也不像放晴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