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雏鸟离巢

送走前来宣旨的萧嗣业之后，刘夫人这才兴高采烈地捧着制书拿到祠堂供奉起来。

拉着李义匡的手，说道：“义匡，虽然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但你能封侯，为娘还是很为你高兴！”

“让阿娘担心了！”

“希望你将来能够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为圣人多立功勋，争取以后能为你阿姨也讨一份命妇封号回来。”

白采菱连忙道：“娘子，您才是义匡嫡母，圣人若有赐予义匡诰命，那也是给娘子的！”

刘夫人笑道：“我已经是三品郡夫人了，哪里还用得着义匡给我讨要诰命！”

李义匡点头道：“请阿娘，阿姨放心，孩儿现在已经算是圣人的心腹了，将来不仅要为阿姨讨要诰命，也要争取让阿娘从三品郡夫人变成一品国夫人。”

白采菱听了李义匡信誓旦旦的保证，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她一个陪嫁的小妾，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能成为外命妇。

刘夫人则是开怀大笑，点头道：“那为娘就等着那一天了！”

李义匡接着道：“阿娘、阿姨，还有一件喜事，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

“还有什么喜事？”

“阿耶要从安西回来了！”

“什么？”刘夫人顿时又惊又喜，赶忙问道：“你阿耶要回京朝集吗？我怎么没收到他的来信？”

李义匡笑道：“阿娘，不是朝集！圣人要把阿耶召还京师，检校北门禁军。此事圣人已经召集诸宰相商议过了。等新任安西都护到了安西之后，阿耶就能回京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刘夫人连连口念佛号。

有郭孝恪战死西域的前车之鉴，李君羡远赴安西，刘夫人说不担心是假的，每天都在求菩萨保佑李君羡早日平安归来。现在终于能够回京，菩萨显灵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孩儿要先和阿娘、阿姨通一下气。”

“什么事情？”刘夫人才从惊喜中恢复过来。

“过几天，孩儿可能要搬出怀德坊，到外面居住。”

“你说什么？”刘夫人顿时从惊喜变成了愕然，想起前段时间李义匡买了一座宅院，皱眉道：“你要搬到刚买的那座宅院去？在家里住不好吗？你那两位兄长现在也不在京师，家里又没人欺负你！再说，你搬到外面去住，被御史知道了，恐怕也会弹劾你。”

李义匡连忙道：“阿娘，您听我说，不是之前那座宅第，那座宅第我是打算将来备用的。是这样的，您也知道，因为《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的缘故，当年圣人还没有登基的时候，与我、程处侠、秦怀道，还有中书舍人李义府都是布衣之交。

李义府家境贫寒，搬离东宫公舍之后，在长安只能僦屋而居。秦怀道在秦宅的居住条件也不好。

圣人看到李义府和秦怀道居住艰辛，感怀昔日友谊，便打算赏赐一座宅第给他们。

又念及我和程处侠都是家中庶子，将来也可能有秦怀道的遭遇，也一并赐宅给我们。

昨天听圣人说，将作监已经把赏赐给我们的宅第择选好了，不日就会下诏赏赐。

皇恩浩荡，圣人赐第，孩儿总不能推辞吧。当初褚遂良如果有圣人赐第，就不会去抑买房地，被贬到江南去了。

所以到时候，孩儿也只好搬出去住了。”

李义匡给了刘夫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刘夫人只好叹气道：“既是圣人赐宅，那就由你吧！”

白采菱在一旁宽慰道：“娘子，雏鸟终有离巢日。现在义匡做了千牛备身之后，都在宫里当值，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家一天，义匡住在哪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况且将来千牛秩满，义匡可能也会像大郎、二郎那般外放出京，总要离开娘子的。”

李义匡说道：“阿娘，圣人跟我说过，御赐的宅第位于延寿坊，距离怀德坊仅一步之遥。即使我搬出去，如有休沐回家，肯定也会回来晨昏定省的。”

“延寿坊？那就好！”刘夫人这才展颜。

今天不是休沐日，接受了封侯制书，又安抚好了刘夫人之后，李义匡也就回宫去了。

没有当值任务，李义匡回到右领左右府的公廨，闲来无事，便去了秦怀道那里串门。

秦怀道是知道李义匡回家接受封侯制书去了，笑道：“道衍，你这么快就回宫了？”

“把制书供奉到家庙之后，我就回来了。”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道衍封侯呢！你可是我们这一辈里，第一个凭借自己的功勋封侯的人。”

“恰逢其会，正好让我遇到藏在北苑密林里的野豕窜出来。秦三兄已经是中郎将了，封侯册公也是早晚的事。”

“那我就谢道衍吉言了！”

“说到吉言，我还真有一件好事情可以先告诉秦三兄。”

“你是说李叔父回京的事情吗？我已经知道了。”

“当然不是”李义匡笑道：“家父回京，那是我的好事，又不是秦三兄的好事。”

“那还有什么好事？”

“再过几天，秦三兄就可以在长安城里拥有一座完全属于自己的宅第，而不用再在令兄那里寄人篱下了。”

“呃？”秦怀道不解道：“我虽然做了中郎将，但以现在的俸禄哪里买得起长安的房子。我又不是褚遂良，占着权势强迫下属低价卖房。”

“秦三兄想岔了，是圣人知晓你家里的情况，打算赏赐一座宅第给你，将作监已经把宅第择选好了。不仅是你，我、处侠，还有李舍人，也都一同获赐。”

“真的？”秦怀道不敢相信。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前两天我侍奉御前，圣人亲口对我说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秦怀道顿时激动万分，他从小到大，受尽冷落，住在偏僻的小院里。特别是十一年前秦叔宝去世后，年仅十四岁的他仅分到一点薄产。还是其长兄看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没有撵他出去，准许寄居在秦宅。

长大之后，又因外面租房花费太高，秦怀道厚着脸皮继续寄居在秦宅，受尽下人的白眼。直到他成为李治的心腹，破格擢升为右千牛中郎将，才在家里有了一定的地位。

秦怀道做梦都想在长安城里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宅第，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