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取来兵器披挂,气势汹汹,走将出门,随后有百十个小妖,一个个轮枪舞剑,摆开两哨,对八戒道:
“哪里来的杂毛,敢来通天河惊扰你家大王?”
八戒喝道:
“我把你这打不死的泼物!化形都不全,还敢称什么大王?爷爷的名字说出来吓死你,少说废话,且拿头来!”
那妖怪冷笑道:
“卖嘴的杂毛,方才我打那条龙,不慎被你所伤,还当我泥捏的一般?不要走,且看你家大王手段!”
八戒笑道:
“好乖儿子!正是这等说!仔细看钯!”
那妖邪不容分说,举捶来战。
这一场,在水底下好杀,初时八戒抢了先机,不料百余合一过,那妖怪愈发悍勇起来,八戒却吃不住劲儿,只剩招架之力。
正在这时,忽见一金一玉两条龙分水而来,眼见八戒吃力,慌忙现出人身,各仗宝剑,斜刺里掩杀上来!
八戒精神大振,不期那妖怪怡然不惧,他跟妙音打过一场,知道她路数,凝神应付八戒、妙音,一合当中,倒有七分力气去迎小白龙。
按书中情节,这厮能力战完全体的八戒、沙僧,两个时辰不分胜负,而此时的八戒跌落一个大境界,只在太乙境,妙音、小白龙也勉强是太乙金仙的修为,却远不及了!
你来我往,打了个把时辰,那妖怪竟然愈战愈勇,压住了三人气势,妙音想起李恪吩咐,假作惊慌之色,骇然道:
“二师叔,怕是打不过他,三十六计,走为上!”
暗暗使了个眼色,一旁小白龙道:
“是了,莫让他抢了龙丹!”
八戒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虚晃一招,架开那妖怪大锤,三人诈败佯输,各拖兵器,回头就走,那妖怪仰天大笑:
“小的们,等我赶上这厮,捉将来与汝等凑吃!”
抡起巨锤,一路如风吹败叶,似雨打残花,将他三个赶出水面。
那边悟空悬在河面,眼不转睛,只望着河面水势,忽然见波浪翻腾,隐隐传来厮杀之声,妙音当先跃出水面,娇声道:
“大师伯,来了!”
随后八戒、小白龙相继分水而出,叫道:
“来了!来了!”
那妖邪随后叫:
“哪里走?”
才出头,被悟空一声断喝:
“看棍!”
当头就是一棒,那妖怪闪身躲过,使铜锤急架相还。
一个在河中涌浪,一个在水上施威,搭上手未经三合,那妖怪只觉双臂酥软,遮架不住,打个水花,又遁进水里,遂此风平浪息。
悟空急抄一棒,搅得那通天河巨浪沸腾,却不见妖怪现身,悻悻然飞上云端,皱眉道:
“这妖怪什么路数,这般胆小?”
妙音回道:
“大师伯,这厮岸上觉到不济,先前我引他出水,也能打个平手,谁知落在水里,却厉害得很,二师叔、小师叔连我,打了半个时辰,却抵不住他……想是他也有这忌讳,见大师伯厉害,却不敢出水来战了!”
悟空沉吟道:
“不打他也不好,只听有千日做贼,却不能千日防贼,这厮藏在水中,只怕他虽不出,一旦我桥起,却被他从水底毁了!”
八戒也甚憋屈,忿忿道:
“哥哥,这厮胆小,我一人去哄他出来,你莫做声,但只在半空中等候,估着他钻出头来,却使个捣蒜打,照他顶门上着着实实一下!纵然打不死他,好道也护疼发晕,却等老猪赶上一钯,管教他了帐!”
悟空笑道:
“正是,这叫做‘里迎外合’,方可济事!”
八戒深吸一口气,遁入水中。
却说那妖邪败阵逃生,回归本宅,一个斑衣鳜婆上前问道:
“大王可得手么?”
那妖怪叹道:
“我说他要跑,原来还有一个帮手。他三个跳上岸去,那帮手抡一条铁棒打我,我闪过与他相持。也不知他那棍子有多少斤重,我的铜锤莫想架得他住,战未三合,我却败回来也!”
鳜婆问道:
“大王,可记得那帮手是甚相貌?”
那妖怪道:
“是一个毛脸雷公嘴,尖耳朵,折鼻梁,火眼金睛和尚。”
鳜婆一听,顿时一个寒噤,骇然道:
“大王啊!亏了你识俊,逃了性命!若再三合,决然不得全生!”
妖怪奇道:
“你认得他是谁?”
鳜婆道:
“我当年在东洋海内,曾闻得老龙王说他,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美猴王齐天大圣,如今归依佛教,保唐僧往西天取经,改名唤做孙悟空行者。他的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大王,你怎么惹他?”
正说着,只见门里小妖来报:
“大王,使耙子的又来门前索战哩!”
妖怪大怒,那斑衣鳜婆急拉住他,劝道:
“大王,那齐天大圣万万惹不得,如今大王与他无冤无仇,只今日忍了,把门关紧让他缠两日,他要去西天取经,耽搁不得,必然要走!”
那妖怪手抖得厉害,其实也不敢再打,闻言便道:
“贤妹所见甚长,我不出去,看他如何?”
虽命小妖一齐都搬石头,塞泥块,把门闭杀,八戒怒骂半日,不见妖出,气得抡起九齿钉耙,将那大门筑得粉碎,里面却都是泥土石块,高迭千层,进也进不得,只好悻悻折返。
悟空半云半雾,提着棒等,见八戒出水,却不见妖怪,当即按云头迎至岸边,问道:
“兄弟,那话儿怎么不上来?”
八戒忿忿的道:
“那厮果然胆小,我骂他也不出,打碎门户,那里面都是些泥土石块实实的垒住了,进也不得,做了个缩头乌龟!”
悟空哈哈大笑,收了棒子,道:
“他不出来最好,待我们修了桥,再寻他晦气!”
扭头吩咐道:
“沙师弟,你去他洞府前守着,等他出洞时,不管我桥成不成,速来通报,你眼下修为不及,万万不可恋战!”
沙僧应了一声,分水而去。
这边妙音、小白龙已现出龙形,一左一右扎入河中,腾起数百丈的龙躯,将那河底淤泥、砂石一并搅动起来,随着河水倾泻而下。
约莫半日,上游千余里河道深了数十丈,河水陡降,露出两岸淤泥、堤岸,牛魔王在空中扛着山,甚是无聊,低头道:
“也够了吧,先落几座山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