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
此府占地十里,奇花异木,珍奇鸟兽,应有尽有。
中心是一座金顶紫檀殿,修的极为奢靡,早就超出了大武礼法的修筑范畴。
殿内设一须弥座,座后摆着紫金香炉,炉盖八卦镂空,氤氲出淡淡的香烟。
一个身形高瘦,穿着轻绸千字宽袍,束着道髻的俊美青年,缓缓吐息,打坐修行。
周身四柱刻瘦金楷书大字:“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一团黑雾突然从外闯入殿内,化为一个惊措鸦人,颤声道:“主子,那蒲龙昌的家中有宗师,派过去的弟兄全死了。”
李神通睁开双眼,瞳孔泛金,淡声道:“是哪家的宗师?”
“主子恕罪,这几日奴才多方勘察,实在是找不出这宗师的跟脚。”
李神通的表情无怒无喜,好像对这事不太关心,继而问道:“让你们去拦下过路官员,结果如何?”
“回主子,除却乡正里长,只拦下了两名礼官大夫,估计是京中那帮人派来弹劾主子的。”
鸦人观察李神通神色许久,咬牙又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异数。”
“哦?是何异数?”李神通的声音中终于添了一丝好奇。
“据他们说,是个拿金色龙牌的极境武夫,那人还说......”鸦人说道一半咬了咬牙,先磕头请罪,而后才说道:“那人说,等处理完他的事,早晚上门拜会您。”
“龙渊卫?父皇,这是您的考验吗?”李神通轻敲玉罄沉思,发出阵阵悦耳脆响,而那鸦人听到后却浑身打滚,数息内炸的四分五裂。
待到玉罄声消散,方才有两个奴仆过来细细擦拭打扫,那个拦住姜景行的刀疤脸也被唤来听候李神通的问话。
不同于鸦人,对待人族,李神通则是另一个样子。
他起身扶起刀疤脸,轻声说道:“有劳壮士替我为这天下苍生奔波了。”
这位横练宗师一时间受宠若惊,不由得对李神通忠心道:“能为王爷这样的奇人办事,是我等的荣幸。”
“什么奇人,过了今晚,我便要寿终正寝了。”李神通摇了摇头,继而对他说道:“横练宗师从未有过极境,若有可能,我希望你是第一个。”
“王爷,您......”刀疤脸声音哽咽,只见李神通递来一本唤作《金刚心诀》的羊皮卷。
“下去吧,若我能活下来,届时再来为我效力。”李神通重重的敲了一下玉罄,那刀疤脸顿觉体内暗伤全部恢复如初,全身从未觉得如此轻松。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快步离去。
“蒲龙昌没那福份为我分忧,也罢,那便加快进程吧。”李神通又敲了一下玉罄。
那瞬间数百鸦人从雍王府四散飞出,消于夜色之中。
......
说回姜景行那边。
当蒲龙昌得知他的身份之时,当即被震慑,连忙下跪。
而这时蒲令元恰好苏醒看到这一幕,大怒道:“你们对我师父干了什么?”
“住口!你也跪下!”蒲龙昌此刻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姜景行顺势将蒲令元放下,对方不明所以,但还是跪下了。
“李神通让你们铸剑,又去搞什么预修亡斋,他是想做什么?”
“具体老朽也不知情,但看他的规格,应该是要铸一把天子剑。”
“今后有什么打算?”姜景行知道在这耗着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现在就去一趟雍王府,以力破局。
只见蒲龙昌突然抱住了姜景行的脚,苦苦哀求道:“先前是老朽有眼无珠,我有罪,但我这徒儿毫不知情。”
“我知大人看中了我这徒儿的天生神力。”
“若大人能将其带回京中,发扬我这一脉传承,在下也算死得其所,活的值了。”
早干嘛去了。
姜景行冷笑,这老者要说可怜的确可怜,可是这样的可怜,不值得同情。
“龙渊卫不要底子不干净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姜景行甩开老人,就要带赵念北离去。
前脚刚出大门,便听那蒲令元悲恸大哭:“师父!”
回头看去,原是那蒲龙昌在先前与妖魔的搏斗中气数耗尽,方才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还不走?那老东西自食苦果,在京中这种人多了去了。”赵念北似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催促姜景行赶紧去雍王府找李神通那厮。
自己看他不爽可是已经很久了。
“喂,二弟!”
赵念北叫不住姜景行,只见他径直走到蒲令元面前,问道:“这门手艺藏心里,十年不能施展,愿意的话就跟我走。”
蒲令元没有丝毫犹豫,抓上蒲龙昌的遗体就跟上了姜景行。
却不想姜景行又补了一句:“尸体不能带。”
蒲令元点了点头,找来一个盒子。
双手再燃赤色火焰,竟将他那师父刚死的遗体活生生炼成骨灰。
这个黑面汉子两行清泪流个不停,但表情依旧不变,生硬问道:“大人,能跟您走了吗?我就带这个盒子。”
“他娘的,人才。”赵念北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对这个黑炭忌惮了三分。
姜景行微微一愣,终是点了点头。
其实十年这个限制并不是陛下的要求,而是他觉得对方十年后自然会忘记这件事。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低估他了。
“主子,方才有三四只鸟人想来这里,都被奴家杀了。”白素素舔了舔手上的血液,动作极为妩媚。
姜景行看的极为不适,赶忙让她擦拭干净,沉思片刻,他还是决定现在去雍王府。
他可不会给李神通机会办那什么预修亡斋,自己今夜就要入府擒王!
至于怎么进去?
笑话!他姜景行有这牌子哪里去不得?
“大人,您是要过去杀了那李神通吗?”蒲令元生硬的语气中透出一丝真火。
若不是这个雍王,自己的师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真想杀了他啊。
“龙子是你说杀就能杀的?”赵念北冷笑,继而说道:“若非谋逆,他这辈子都不会死。”
“哦。”蒲令元沉默,不再言语。
姜景行见气氛到这,不由得开了一句玩笑:“说不定,他真是谋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