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舞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她缓过神后,盯着幻妖那双深邃而未知的眼眸,那幻妖见况,却是一笑:“瞧见了吧?”
“瞧见了,被火烧死,感觉很痛。”
苏栖舞瑟瑟地抖了一下,仿佛刚才自己的意识也跟着青年的躯体被烧灼着:最近遇到的妖怪都挺惨的呀……
幻妖愣了一瞬间:“是有点痛。”
可惨痛的回忆历历在目,他暴躁了起来:“这份痛苦,我会还给他们,还给他们的子子孙孙!他们不是心心念念着想要福荫吗?天道好轮回,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就是他们的福荫!”
苏栖舞看着他莫名的狂躁起来,尴尬地补充道:“其实我也能理解你想报复他们,可你把我们牵扯进来就不太好了吧。”
“再说了,这个,那些人估计都被你弄得差不多没了,哪里来的子子孙孙,你这样无差别报复,是不是有点……”
苏栖舞话还没说完,幻妖盯着她,嘲笑道:“他们都一样,都是欲念的化身。”
“我故意引他们挖矿脉,他们便无休无尽地去挖。那丫头帮他们实现心愿,那我就让他们做美梦,为了一场梦,他们便向那丫头不断地索求。人就是这样,贪欲,就是一条填不满的沟壑。”
苏栖舞凝视着他:“人性本就不经考验,你如此引导,欲念自然骤生膨胀。”
“一场梦罢了,也算引导吗?山灾是因为他们肆意挖矿。献祭童男童女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那丫头神形俱灭,是因为他们无度索取、发觉那丫头没有用处,弃之如敝履。”
“献祭的事也跟你有关?”
苏栖舞听着话语,抓住细节,追问道。
“我不过是让他们梦到了当年那个半仙罢了,一个梦罢了。不过,最好笑的是,我死后特地去搜寻了一番,根本就没有什么半仙,哈哈哈哈!”
苏栖舞见他笑得痴狂,后退了几步:“不是,你都跟我说了,我这不是更出不去了吗?”
知道的最多的人,往往死的越快。
这个道理是她懂得很。
“放心吧,你们都走不出我的梦境了。”
幻妖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形态不似当年那个少年般风姿翩翩,多了几分妖冶、疯狂。
苏栖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我走出了他的梦境。若是在梦境里,我又怎么会看见他、触碰得到他?
因为我走出他的梦境,所以要吸引我的注意拖延时间吗?
她试探地催动了“金子”,感受到了“金子”的存在。
猜想得到了印证。
苏栖舞一边盯着幻妖,一边悄悄地召唤着“金子”,她试图唤醒幻妖的理智:“我挺理解你的。你想要帮他们,却被他们无端害死,不论是谁都会心生怨恨。”
“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非常恨他们,甚至做的更绝一点。”
幻妖凝视着苏栖舞,似乎生发了些许理智与原本的善良。
苏栖舞说罢,“金子”已经持握在手中,她望向幻妖:“只是,你刻意引导百姓们陷入贪欲幻梦里。”
“不过我以为,报仇找对人,报完就差不多了。你平白添了那么多罪孽,到了阎王爷前头儿,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幻妖冷哼了一声,发觉了苏栖舞的动作,冲了上前:“那就看是谁先去阎王爷面前吧!”
苏栖舞见他动作飞快,手持着“金子”抵挡着幻妖的攻击,一时火花四溅:果然很强!
她左手手指灵动,掐出一道诀来:“灵气光明,同归大道。”
万丈光芒撕裂开这无限的黑暗,和煦的光此时迸发出无限的威力直冲向幻妖。
眼前的场景也终于得见光明,还是客栈内,是苏栖舞的房间内。
那幻妖见况,随即逃出门,颇为震惊地望向苏栖舞:难怪她内心纯粹,没有被我的幻梦之力带入欲望的梦里,竟然是日灵根修士!
苏栖舞急忙出门,发现客栈内的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她焦急地跑到旁边秦凌凌的房间。
秦凌凌确实陷入了幻妖的梦境之中,苏栖舞见况唤了一声:“师兄?”
眼见秦凌凌不为所动,她正打算掐诀,却见秦凌凌已经睁开眼来,笑吟吟地凝视着她,苏栖舞怔住:“师兄?你醒了?”
“是,做了场美梦,该醒了,”秦凌凌轻柔地将苏栖舞散下来的发别到她的耳后,“让你担心了。”
苏栖舞心中疑惑:什么美梦让师兄甘愿陷入幻妖的陷阱里?
她虽然心中疑惑,可也佩服秦凌凌说醒就醒的理智,不过眼下并不是询问这些的好时机。
“师兄醒了就好,我一个人可打不过那个幻妖。”
“两位师弟情况如何?”
秦凌凌起身后,望着苏栖舞的背影,不自觉心生落寞,似乎还贪恋于适才的美梦之中。
苏栖舞回复道:“我还没去看他们俩的情况。”
闻言,秦凌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的失落褪去几分,道:“那我去看严师弟,你去看看君师弟的情况。”
“好!”
苏栖舞进了君玄哲的房间内,却发觉他并不似陷入了美梦一般,反而痛苦地皱着眉头,周身萦绕着浑浊的气息。
君师弟做的是,噩梦?
苏栖舞瞧着他紧紧地握住怀中那只自己送的开叉毛笔,暗道不妙,急忙灌入一道灵力进去,君玄哲的气息才稳定下来,可仍是不醒。
她翻手一现,手中多了片青莲花瓣,她贴在了君玄哲的脑门上,避免君玄哲的经脉再度暴乱。
青莲花数百年开放一次,吸收日月精华,其花瓣有着荡涤经脉、清净凝神的功效。此时用在君玄哲身上正合适。
这花瓣是璇玑真人赠与苏栖舞,用于凝丹的。苏栖舞本打算趁着师尊闭关,过个一二十年后忘却此事,偷偷拿去卖掉的。
她没有时间分神在这里,而且要解决一切的源头,必须斩杀了幻妖。可担心君玄哲的经脉无法压制,只得“忍痛”拿出来。
毕竟那么乖的师弟,她也不太舍得君玄哲死在这里。
她见君玄哲逐渐平缓,松了口气,敲了敲他的脑门:“师弟,以后出去游历得了宝贝,可得第一个想起师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