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织在一起，划过天际，原本莫名密布的乌云被那轰鸣震碎，雷光凝聚劈向了苏栖舞。
她听不见身边众人慌乱、焦急的声音，只觉得万籁俱寂，静静地凝视着那道闪电，仿佛能看清每一丝闪电是如何汹涌而来。
忽地，那道黑布随着狂风飘了出去，为她遮住了双眼，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她感受到小山神的气息。
“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恨？”
苏栖舞睁着眼，透过黑布凝视着小山神的身影，强行施展大阵法的她双膝跪地，好似虔诚的信徒跪在小山神的幻影前。
而身后，幻妖环抱住苏栖舞，如泣如诉地在她的耳畔边道：“如何不悔？如何不恨？我想帮他们，他们却这么对我，把我活活烧死了。”
空中悠悠地飘荡来一句话：“你做出选择了吗？”
“幻妖因一念之差、一事之误，遂不安生理，酿就大错。可那些坏事，都是他造成的吗？”
“那些百姓就没一点错吗？小山神奉献了全部给这些百姓，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
“不，你应该救他们，你是修士，应该铲恶锄奸、保护百姓，百姓糊涂，你也糊涂了吗？”
……
“真的很吵啊，”她睁开眼，那黑布也随之消失，站起身来，不再是跪拜着小山神的姿态，也将幻妖从自己身后推开，“我只信自己。”
“救他们，真论不上什么舍生取义、修仙者的大义，”苏栖舞粲然一笑，“想救的是师兄他们，顺带着要是那些百姓们记得我的好，等我死了还能给我多烧点纸钱，我去了地府说不准还真能买个山头。”
苏栖舞说罢，那小山神和幻妖的身影尽数消散，唯有一道柔和的光团漂浮在她身前。
师兄常说，不认识的东西不要碰。
这么想着，可苏栖舞还是好奇地触碰了一下。
瞬间，那道柔和的光团像是漩涡一样把她卷入其中，一面水镜不断跳跃着画面，苏栖舞看着闪烁着的画面，大多与她有关。
怎么没声音？
四周一片寂静，苏栖舞抱怨道：“你要是想给我看，是不是得给我点声……”
她惊讶地盯着画面中的一幕——
苏栖舞漂浮在阵法之中，她的四肢经脉不断流出血，血液没有滴落，而是漂浮如四条线捆绑住了她的手脚。
画面中的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两行血泪不断涌出，待她试图睁开眼环视，却发现她的双目已被剜去。
紧接着，她的经脉似是承受不住，心脏所在的地方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细看可以发现，光束中夹杂着她的血，血与光完全注入到阵法里面。
而她的身体在瞬间爆发出那么强大的能量后，像是破碎的纸鸢，飞快地从阵法中掉落下去。
“啊？”
苏栖舞望着那流动着的可怖场景，问道：“这是，我？”
“死得那么惨？”
苏栖舞不自觉地咽了口水，看着画面中那个破碎的自己：“怎么就只给我看到这里？好歹让我看看是谁杀了我吧？嘿，给我点声音呀。”
可下一秒，水镜破碎后，又如丝绸般包裹住她，光的温暖让苏栖舞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经脉流畅了许多。
秦凌凌原本打算冲上前去，却被温孤嘉死死按住，却见那道雷电似乎被一道黑气挡住，霎时光四处迸射包裹住了苏栖舞。
在光束爆发后，温孤嘉才望向苏栖舞的方向，惊异地盯着她漂浮着的身影，光像精灵一样在她周身飞速流动，她身上的伤势很快便被治愈好了。
“栖舞这是在，凝丹？”
温孤嘉望着这个场面，不觉感慨着：不愧是独一份的日灵根，连凝丹的过程都如此特别。
秦凌凌却担忧着望着天空，生怕又一道天雷劈下来，影响苏栖舞凝丹的过程。
至于幻妖，也在那道天雷炸碎妖丹的一瞬间殒灭了。
苏栖舞缓缓落在地上，她仿佛在一个瞬间望见了一个修长而落寞的背影，瞧上去不是她熟悉的人，只是身量瞧着当是个男子。
她凝丹的一瞬间，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那低哑的声线：“栖舞，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不要……”
“不要什么？”
话音刚落，苏栖舞凝丹成功，眼前不再是那个全白色的世界，而是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她还在疑惑之中，却见秦凌凌已经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栖舞。”
苏栖舞一怔，素来端庄的师兄竟然在这刻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慌张，她轻轻地拍了拍秦凌凌的后背：“师兄，我现在也是金丹修士了哦。”
“我是不是很厉害？幻妖那么厉害，结果被我突破的天雷轰碎了妖丹，而且我还顺利凝丹了，师尊要是知道了肯定……”
秦凌凌用力地抱紧了苏栖舞，真切地感受她的温度才渐渐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师兄只希望你平安。”
温孤嘉隔得不远，笑眯眯地望着这画面，瞧着秦凌凌的眼神瞥向自己，他眼神飘忽向别的地方，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四个师弟。
“我先去看看师弟、师妹们怎么样。”
短暂的温馨后，秦凌凌拿着玉箫敲着苏栖舞的脑袋。
“下次不许你再如此冒险了。”
苏栖舞捂着自己的脑袋：“我这不是要救大家嘛。”
秦凌凌见她撇着嘴抬头委屈地盯着自己，收起了玉箫，道：“是，也多亏了你，想来他们四个能醒来，应当是受了净心阵的影响。”
“是吧是吧。”
苏栖舞听着秦凌凌的夸奖，若是一只小狐狸，那尾巴已经翘得比长空剑派的山峰还要高了。
秦凌凌后怕得很，捏着她的小脸：“你呀。好在没事，还因祸得福突破境界了。”
温孤嘉已经为师弟、师妹们初步治疗了伤势，四人都醒了过来。他们缓缓走来，苏栖舞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君玄哲的身影。
“师姐，之前多有得罪，请你见谅。”严狂鸣尴尬地向着苏栖舞道歉。
他醒来的瞬间，便发觉地上闪烁着光芒，发现是净心阵唤醒了困在梦境里的他。
严狂鸣沿着痕迹一路飞奔而去，与温孤嘉带着的弟子们在路上汇合，几人都感慨着这阵法范围竟然如此大。
原以为是秦凌凌或是温孤嘉的功劳，严狂鸣四人到了附近，才发现是苏栖舞在支撑着阵法。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哈哈哈，”苏栖舞叉着腰仰着下巴笑着，想起他们为自己挡了一击，“不过也多谢你们替我挡下一击。”
苏栖舞随即从自己腰间的万宝袋里掏出了一些治疗的丹药，像是不要钱一般地发给了他们。
师弟、师妹们正要夸她大气的时候，苏栖舞发现严狂鸣手里那个瓷瓶是白玉做的，又尴尬地挠着脑袋，道：“严师弟，这个白玉瓷瓶能不能还我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