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烛凝望漆黑海水，忽地传来了几声狗叫进入他的耳中。
那条何罗鱼显然也发现了他，五个身子互相拍打着便朝他游了过来。
模样亲切，没有半点防备。
而狗叫也愈加由远及近，传到了陈烛的耳边。
“汪汪汪！”
“……”
他面色古怪地看向眼前这一尾何罗鱼，这条所谓的宝鱼正嘴唇翕张。
显然声音来自于它的口中。
“你在狗叫什么？”
陈烛有些懵圈，但转念一想对方都一首而五身了，会狗叫也很正常吧！
或许是在述说着感激，这条何罗宝鱼的狗叫声不绝于他耳。
同时还微微拱着他的身体。
激流之中，陈烛看着何罗的身上蓝光闪烁。
“听说这个世界的海洋中有一千海中宝鱼，三千过海妖种皆是妈祖所放入。”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刚好可以将它们收入水府之中？”
他的瞳孔在蓝光中微微放大。
下一刻，灵芝如意的模样在他的瞳孔中缓缓显现，同时展露出的还有那道天帝分封四渎的敕封水符。
暗涌的海水暗流开始在礁石之中飞旋，在昏黑海水中绽放出炫目的蓝光。
何罗鱼停止了它的狗叫，怔怔地看向陈烛，五个身子微微颤抖。
不过片刻，它便开始以自己的方式作揖拜服，仿佛将陈烛当作了海神。
轰！
水流倾注，从礁石直冲向这一人一鱼，海底的漩涡开始酝酿。
原本在海中的何罗也不见了踪迹。
“何罗鱼呢？”
他心中一惊，要知道自己还需要凭借着对方去寻找赤磷所在啊！
四下寻找，却听一声回应从识海中而来，带着几分惊喜。
“哎哟我滴娘，这地方快活啊！天母的灵芝如意，稀罕宝贝啊！”
“哎哟，可惜了，就是没有什么沧海灵气。汪汪！”
陈烛收回心神，投进识海。
只见在灵芝如意下方，何罗鱼正在自己的识海中扑腾着，模样自在。
与此同时，那道水府上的咒文也出现在其一道身体上，闪烁蓝光。
显然。
敕封结束。
“汪！你小子居然是天帝手下的水官，真是没想到啊！”
何罗瞧见了漂浮于上空的陈烛，将头探出水面激动说道。
“我这辈子就在‘天母过海’时瞥见过一眼华夏水官的模样，像你这般弱小的，还是第一次见着。”
“汪汪！”
陈烛一时无言。
他觉得自己的眼角跳动，有一种把这条“会说话”的何罗鱼踢出水府的冲动。
长吸一口气，压下无语。
总归对方现在是自己敕封的了。
何罗话音一转，从水中高高跃出直到与他平齐：“不过你上次救了我，即是我所认可的神州华胄、九州水官。”
“此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汪！”
陈烛听着何罗说，更多的像是将他当作了生死托付的伙伴，而非什么主人之流。
不过这样也好。
“何罗，你知道赤鳞鱼身在哪片水中吗？我此行就是来捕捞它的。”
他轻声问道。
“那条赤鳞？说来就气，要不是昨夜与它相斗的昏了头，怎么会进入那渔网之中。”
何罗重新纵入水中，击出点点浪花。
“它现在应该正守着一道被海中死去之人血肉所养育的灵藻成熟。”
……
凝望着漆黑水面。
此时还在燕舟上的众人已是等的心急如焚，六子不住地默数着自己的呼吸。
随着数字的增加，他的小脸变得煞白。
尽管心里想放慢速度，但终究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他仰头看向了其余的人，只见均是纷纷摇头，判断陈烛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上不来了。
几声叹息响起。
“何故长吁短叹？”
有人发问。
“陈兄弟死在海里了！你是哪个没良心的，还问我们叹什么气？！”秦大副咬着牙说。
“我死在海里了？”
众人猛地循向声音来源。
说话的陈烛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游回了自己那道飘摇的燕舟上面，同时披上了马褂。
“你，你是人是鬼！”
杨文念叨着，口中喃喃。
“一个未入武道的普通人，能在水中闭气的时间是大约三分钟。可数呼吸，你下水应该已经……”
陈烛摆了摆手：“我从小水性就好，可能因为我是水鬼转世吧！”
众人还想追问，可只见陈烛站在燕舟的舟头与他们笑着说。
“有这时间扯闲天，不如和我一起去找那宝鱼赤鳞？”
杨文慌忙问道：“你找到那条何罗鱼了？”
“汪！”
一道声音从陈烛的燕舟舟头传来，一首五身的何罗浮出了水面。
它自然不可能在众人的面前口吐人言，只是轻轻吐着泡泡，示意众人跟上自己。
“通灵了！真不愧是何罗鱼！”杨文从腰中抽出书本，翻阅半晌找到何罗的篇章。
同时为在场的众人读出。
《山海经·北山经》记载：“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
“不是一首十身吗？”
六子发问道。
正在水中的何罗身形一顿，其中的两道身子拍打水面。
水花径直劈向了鬼精的六子，后者纵是真的小猴子也来不及避让，招了个透心凉。
“你让我发育发育，总有一天，我能长出十个身子！”
陈烛听得耳边传来何罗的声音。
“……合着这条何罗鱼也是个半拉货？”陈烛头上拉下黑线。
不过，总归是契约已成了。
“山海经？”陈烛望向杨文，他又何尝没有听过这本书呢？
从妈祖、祝融到山海经，看来这个世界与自己曾经所在还是有诸多相似的。
正在他思考时，领路的何罗渐渐停住了身形，同时转头看向在燕舟上的众人。
意思不言自明。
“就是这里了。”
陈烛点头说道，目送着何罗缓缓潜入水中，最后在众人不及处回到了自己的水府。
“真是神了！烛哥，”六子抹了一把自己被浇得透心凉的脸，“你莫不是那天母保佑之人，我们或该唤你一句天保仔！”
“别贫了！”
大渔船上的霍长河探出头，同时放下燕舟与他们一同浮于了海面上。
“准备下网，开始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