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假秘籍,便可让这些侥幸发财的人重新成为牛马猪狗,重新成为每日拼命劳作只能维持活着的贱民……”
“若是真的有人侥幸买到了那二十本秘籍之中唯一的一本真的,那就会被征兵、或者成为衙役、戮恶司司员……进而如我当年一般,不得不选择成为某个氏族的狗!”
听到这里,姜防己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这是真正的从方方面面彻底堵死了庶民翻身的可能性,就算真有那万中无一的那个人,也不过是学会武学之后成为给氏族看门护院的狗而已。
这样的制度之下……庶民可以说是永无翻身的可能!
辛羸接着一脸蛊惑:“当然,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造反!”
他等着姜防己接话。
但姜防己没有接话。
辛羸便也不再卖关子:“但这其实也是一条死路!就算侥幸不死在朝廷平叛之下……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继续当狗而已!”
姜防己:“你的意思是……反贼竟然大多都是氏族的狗?”
辛羸点头:“反贼想不被朝廷镇压剿灭,那就得在其造反之地找到氏族甚至是寒门、高阀投效,然后被这些氏族们养寇自重!”
养寇自重!
甚至比养帮派更好!
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让反贼去干,明显比让帮派去干更为合适!
听到这里,姜防己是真的呆住了。
“这哪是人间?这分明是地狱啊!”
辛羸轻声笑起来,有苦涩,有怨气,有不甘:“是啊!这世道……没有庶民的道,这朝堂,也从没有给庶民留位置。”
“但姜兄,我们……不,不是我们,是你,是你有机会成为新的氏族!”
“是你……有很大的可能跳出氏族的枷锁!”
姜防己终于明白,那区区大同选集为何会被朝廷列为禁书,为何学宫又会被朝廷不惜耗费数百年的谋算去覆灭干净了。
学宫可是……庶民学宫啊!
学宫是这世道之下庶民的道!
而那大同选集,则是教庶民如何开创自己的道的书啊!
姜防己:“但这很难,稍有不慎之下,就是必死的局面!”
辛羸:“与其如同猪狗一般活着,一生不得见到太阳,一生奴颜婢膝摇尾乞怜……倒不如拼一把!”
“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可若是成功了……”
“我记得姜兄之前还是后备司员的时候便行事果决至极,丝毫不怕得罪他人,如今,姜兄难道一夜之间就要判若两人了吗?”
姜防己慢慢的喝着杯中酒:“我该相信你吗?”
辛羸:“今日我所言,任何一句话,都足以让氏族将我挫骨扬灰!”
“蝼蚁敢抬头……从来便只有雷霆霹雳!”
“我冒着雷霆霹雳加身的风险,与姜兄如此畅谈……”
“姜兄你说,我值得你相信吗?”
姜防己:“辛大哥,你将你所修炼的武学秘籍给我,我便信你!我便愿意干这掉脑袋的买卖!”
辛羸微微狐疑,要秘籍干什么?
但他也没多说,直接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一本秘籍。
【九品秘籍《寒霜刀法》抄本,食之可学会该武学,可得五点不朽点数。】
姜防己接过秘籍,将之塞进怀中,而后问道:“三大氏族有中三品秘籍吗?”
九品到七品称之为下三品,六品到四品称之为中三品,三品到一品则被称之为上三品。
一品之上还有一品绝世,一品绝世之上似乎也还有更强的武学秘籍。
辛羸摇头:“氏族手中品级最高的就是七品秘籍了,中三品秘籍……那是寒门才能拥有的,氏族在寒门眼中……依我想来,大抵也跟氏族眼中的庶民一般,区别不大。”
氏族、寒门、高阀、世家……这森严的等级体系一重压一重,最终全部压在整个天下之上的无穷庶民之上。
而要维持这种森严等级,自然是要对一切资源、财富、武学秘籍有着层层限制的。
姜防己再度问道:“一个氏族只有一本七品秘籍吗?”
辛羸摇头:“绝对不止!我就见过邓承菖曾施展过三种不同的七品武学。”
三种……
还只是邓承菖一个人。
哪怕一个氏族只有三本七品秘籍,三个氏族也有至少九本秘籍!
九品秘籍抄本能获得五点不朽点数,八品抄本是十点不朽点数,那七品抄本应该能提供十五点不朽点数。
甚至,在氏族之中或许还能找到原本!
也未必就没有如同《破锋八刀》一般带着极致特殊性的武学原本。
辛羸接着开口道:“其实武学是贪多嚼不烂的,邓承菖要不是冲击聚气境失败了三次,他也不会修炼这么多武学的。”
“姜兄,你只需要修炼好破锋八刀就行了,这破锋八刀……虽说是九品,可却是强得有些离谱!”
“单单那刀势……据传一百年前成名的复州李破山,便是在聚气境的时候,以五层刀势的破锋八刀一刀破山的!”
贪多嚼不烂?
那邓承菖还赏赐八品秘籍给自己,还是修炼难度高的原本?
是想以难以修炼的武学拖慢自己的武道进境?
想明白邓承菖的心思之后,姜防己微微轻笑起来,他觉得……或许可以找邓承菖再讨要几本秘籍。
有着这种心思的邓承菖只怕巴不得多给他几本秘籍的。
“可秘籍不是品级越高越好吗?”
辛羸:“是这样没错,可我等庶民出身,能有一本九品秘籍都是三生有幸了,如何能奢求更多?”
“我们能得到的修炼资源更是稀少无比,就拿练功房来说,我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得到的功勋,只能去戮恶司练功房修炼一天,而氏族之人,自己家中练功房可谓想呆多久呆多久……”
“连修炼资源充沛的氏族都不敢修炼太多武学秘籍,又何况你我?”
“你我这般出身,只能是有什么秘籍便死命的修炼这一门秘籍了。”
姜防己点头:“那接下来,我就按辛大哥所说。”
“可若是想要抱紧司首大人的大腿的话,我们今日之后可要秉公执法才行!”
“我等为刀,秉公执法,抓住三大氏族的恶行戮恶,把三大氏族给撕开一个口子,司首大人才有下场的机会!”
辛羸微微沉吟起来,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铿锵有力的开口道:“不错!我等就是那马前卒!”
时间慢慢流逝,一个时辰后,喝醉的辛羸被送进了三楼的某个姑娘房中。
而姜防己则站在三楼栏杆前,看着这满城灯火:“我得禁书助力,才免于死劫……”
“建立新的氏族吗?”
“不可能的!”
“我要的是……”——此后天下大白,此后阳光万里,此后这世间再无腐朽!
心中默默念着那怕说出口引来杀身之祸的后半句,姜防己离开了泰春楼,朝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