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如雨

网球课在三点三十准时下课，顾望回到出租屋洗了个澡，换上白衬衫，黑裤子，在镜子面前将理了理头发。

“喵~”一只三花猫跳到了他的桌子上，翻了身，用肚皮对着顾望。

顾望笑了一声，伸手撸了它几把。

“下午面试通过的话，就有免费钢琴弹了。”他站起身来，“到时候就给你带小鱼干。”

近来想必是临近主线了，他的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连续几夜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那个梦指引他在今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日前往某个地方。

小的时候虽然也做过这个梦，但后来就不做了，直到最近才频繁地再次出现。

拜此所托，他有的时候会陷入焦虑，失眠乃至剧烈头痛的地步。

他给自己找了些方法，运动和音乐，然后发现弹钢琴能舒缓压力，缓解心情。

每天都去琴房，花费不少，后来他听说学院文艺部掌管着一个合唱室，里头就有免费的钢琴。

他打算去面试。

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东西忘记，顾望跟微胖可爱的猫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屋子。

三花猫伫立在桌上，见他离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舒服地趴在桌上睡去。

院文艺部的面试地点在学院大楼里，这个时间点，基本没有课程，学院大楼中人很少。

相应的办公室在三楼的309，靠近走廊的最边上，棕红色的木门上贴着一张A4纸，上头写着“文艺部面试”。

“笃笃！”顾望叩响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请进。”里头发出了如银铃般悦耳的少女声音。

顾望对这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微微一顿，才拉动把手，进入其中。

办公室相对宽敞，资料柜，书柜，电脑办公桌，茶桌一应俱全。

窗户边上，一名少女坐在茶桌前，手中是一本王尔德的精装书，茶桌上茶水未凉，在阳光下散发出热腾腾的水蒸气。

顾望看向少女，低声开口道：“你好同学，我来面试文艺部，简历已经发过部长邮箱。”

“顾望？”少女眼睛仍然停留在书籍上。

“对。”

“稍等。”像是看完了这一页的内容，少女伸出葱白的手指，从桌上拿了一个竹子雕刻的书签，将书签插入当下一页。

做完这些，她才抬起头来，望向顾望，两人得以对视。

看到她面容的刹那，顾望眼睛微不可察地睁大了一点，陷入片刻的失神。

她穿着白色真丝衬衫，面料高级，胸口的蝴蝶结颇有设计感，整体搭配出了一种华贵而又从容的淡雅感。

脸蛋雕刻得如艺术品一般，瞬间刻入顾望的心中，这是一种白月光的既视感。

过肩的长发黑得发亮，摄人心魄，胸部大小中规中矩，腰肢纤细。

见到她的第一眼，顾望的世界仿佛停止了一息，耳边传来窗外夏天的阵阵蝉鸣，以及树叶的沙沙作响。

他也知道了刚刚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如果把这个游戏的女主颜值排名的话，眼前之人可以排进前三，当然，前三各有各的特点，分不出前后。

她，名为秦如雨的女人，正是顾望前世在游戏中怎么也攻略不下的女主之一，一度让顾望怀疑游戏，怀疑人生。

前世的多次攻略经历浮现在顾望的眼中，这个女人像一块石头一样毫无缝隙。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就是那颗无缝的蛋。

甚至每回游戏当中，顾望和她的对话都不超过几十句。

好在见得多了，顾望也多多少少对她祛魅，至少可以从容面对她，不至于羞赧。

就在这片刻的安静后，少女发出了声音。

“在这个学校，敢这样直勾勾盯着我看的人，你还是第一个。”秦如雨的声音之中带着讥讽，“就凭这份勇气，都可以和‘明晴’争一争了。”

“‘明晴’是谁？”顾望下意识问道。

“是我家的狗。”说着，秦如雨突然朝他摊开了洁白的右手。

顾望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不是在骂自己是狗？

尽管如此，见她伸过来如此白皙娇嫩的一只小手，顾望还是暂时选择了原谅，也伸出了手去。

结果秦如雨把手往回一抽，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假如你的智商只有这么一点的话，应该是进入不了文艺部的，抱歉....”

“不是握手吗？”顾望懵逼地看着她，见她眼睛看向自己手中的A4纸，他才反应过来，摊开手，是要简历啊....

对不起，那只手太好看，下意识就下头了....

顾望赶紧将手中的简历双手递过去：“抱歉，这是简历，请过目。”

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面板。

【秦如雨人设录入中，毒舌....已经加载3%】

不是，“毒舌”这么大一个标签，换作其他女生，至少得算20%了，她才算3%。

这个女人的人设得有多丰富？

正当顾望如此思考之时，又是一串字幕在他眼前亮起。

【恭喜你获得阶段性奖励，木异能觉醒因子*10】

不是哥们，才加载了3%奖励就如此丰厚？

顾望呆呆地看向了秦如雨，感觉好像看见了一只贮藏丰厚的大绵羊。

全是羊毛可以薅啊！

“奇怪？你这个男人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被警告了还敢这样直勾勾看着我。”

秦如雨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即便我看上去精致可爱，美丽大方，但总体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哦？”

“哦...哦，抱歉。”听到这般不要脸的话，顾望差点又忍不住看她一眼，还好止住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面板上又涨了一点点进度条。

【秦如雨人设录入中.....】

【恭喜你获得阶段性奖励，木异能觉醒因子*10】

所以那点人设是自恋么？绝对是自恋吧？

“实话说，人在说话时盯着对方看是基本礼貌吧？”顾望试图狡辩一下。

“是啊。”秦如雨道，“前提是不要像痴汉一般直勾勾盯着看。”

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但自己那是直勾勾看着她吗？自己在看面板好吗？

应该是吧？

顾望沉默思考之际，见她陷入了沉默，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她已经在看自己的简历了。

她指着茶桌对面的椅子：“请坐。”动作颇为优雅。

“谢谢。”顾望坐在她的对面，调整姿态，变得从容冷静。

电子版的简历她已经看过一遍，所以她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展开了提问。

“精通人性，擅长处理复杂社会与社会下复杂人性的分析应对？”秦如雨用好听的声音呢喃一般地复述道。

这段文字在写上去的时候没多尴尬，但现在被她当场这么一念，顾望当即想钻进一个地洞里了。

他硬着头皮答道：“就是情商高，会沟通...”

“擅长处理复杂数据，杂乱文字整合，以及高级思考画面整合放映？”

姐求求你别念了，顾望头更低了一点点：“呃....就是会用Excel，word和ppt....”

“擅长高级程序汇编语言....”

“得得。”顾望投降了，为了用一台钢琴而当场社死，他不如去蹭学妹舞蹈室的钢琴呢。

或是认识一些钢琴舞蹈老师，去蹭关系...

正当顾望以为这回要完了的时候，他听到秦如雨叹了一口气。

好了，这下子可以把“以为”去掉了。

“即便以一年级的识字量，恐怕也懂得‘简历’中的‘简’是什么意思吧？”秦如雨看向顾望，好看的眉头微皱。

“你这点智力，可以和我家的‘明草’相比了。”

不是姐们，你们家到底养了多少东西？

尽管知道她在骂自己，但顾望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明草’是谁？”

“是我家养的彩色水母。”

“.......”顾望思索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的挖苦，“等等，水母是不是没有脑子？”

“对。”秦如雨道。

顾望无奈地看着她，心想多好看的女人，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现在的眼神虽然不猥琐，但也不礼貌哦？”秦如雨道。

“抱歉。”顾望收回视线，不打算再纠缠，打算撤退了，“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

然而这个时候，秦如雨却道：“总结一下，虽然智商欠缺，但你成绩尚可，说明学习态度至少没有问题。

虽然猥琐，但颜值尚可，稍微教你一点礼貌，倒是不至于坏了文艺部印象....”

“等等，颜值只是尚可么？原来你也不那么公正客....”结果看到了她冰冷的眼神，顾望机智的闭嘴了。

好说歹说，她也是个秦家的大小姐，一只手捏死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

待到顾望闭嘴之后，秦如雨发布了一条声明：“记住了，文艺部的规定之一，尽可能保持安静，不要吵闹。”

顾望眼睛微微睁大：“我也没吵闹啊？”

“两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就会很吵。”秦如雨像给傻子耐心解释一样。

刚刚自己打断她说话的时候，声音确实有片刻的重叠。

想到此，顾望点点头：“我懂了，你就是让我不要打断你讲话嘛。那你直接说‘文艺部规定之一：不要打断我说话’不就好了？”

这个时候，秦如雨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望，那眼神之中的冷淡之意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嗯嗯，我记住了，不要吵闹，要安静。”顾望投降，对这个奇怪的女人认怂。

知道了她奖励如此丰厚之后，顾望决定留在抓住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多收集一些人设信息也不亏。

亏的是她。

“好了，当下没有什么事务要处理，记得每周至少要在周五下午来一次办公室就行。”秦如雨收回视线，重新打开那本血红色花纹设计的精装书。

顾望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她已经打开了那本小说，保持着优雅的姿势，进入了阅读状态。

这样看上去，她当真像一个精装的手办一般，完美无瑕，要是没有那张嘴就好了。

这般姿态，一般来讲是拒客的意思了，但他还有一个目的没有说出，所以还是提了一嘴：“我还有个最后的疑问。”

“说吧。”秦如雨道。

“我记得学院合唱室的钥匙归文艺部管是吧？”顾望说，“我想要借用里面的钢琴。”

“合唱教室在学院楼603，钥匙在资料柜三层。”秦如雨头也不抬的说。

直接就把钥匙给自己了？顾望心中对她刚刚的冒犯谅解了一些，觉得这个部长好像也不错。

他尽量保持安静，轻声取走了钥匙，顺手轻轻把门带上：“秦部，再见。”

“再见。”她礼貌地回了一句。

在门关上的刹那间，顾望通过缝隙最后观赏了一下她的容颜。

真可惜，是块木头。

......

......

木异能觉醒因子已经攒满了，顾望今天不打算练琴，迫不及待地走出学院主楼。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大方地泼洒它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一片金黄色。

踏在金黄色的道路上，顾望抬起头来，只见夕阳如同蛋黄，挂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之上，光芒微微刺眼，一阵清风拂来，凉爽透彻。

他微微一愣，露出了笑容，心中畅快无比。

打开面板。

【木异能觉醒因子：100，是否合成？】

“合成。”

霎时间，身体的感官变得丰富了起来，眼前的青翠树木，花花草草都仿佛多了一些生机，摇摇晃晃地仿佛在与他招手。

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能与它们对话一般，尝试着发出了一点点声音：“你们...”

“活了？”

突然，一阵狂风席卷着绿叶朝他刮来，让他头发飘逸起来。

在他视角里，大树更加生动了，像是在摇摆着手回应他，大地在震颤，风儿在呼啸....

他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身边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他的头开始疼痛起来，一个刹那间，身边的景物突然又变化了。

树木拉长了身影，向他伸出了一根根黑色的树枝，延长着向他包裹而来。

顾望想动但竟然一点都动不了，刹那之间背后已经被冷汗包裹，他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有些困难，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极力去摆脱这般状态。

“唰！”就在这时，二楼的一间窗户突然打开了。

几乎是一瞬间，顾望被拉回了现实当中，那一根根诡异的树枝骤然消失，甚至像是根本未出现过一般。

夕阳依旧在，清风依旧凉，大道依旧闪耀。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打开窗户的那个人。

秦如雨额前的头发被吹起几根，显得她有了几丝缥缈的美感。

她冷漠的表情之中又带上了一丝丝的无奈，“你是小学生吗？在这里玩风？”

“浪漫至死不渝！”顾望抬起头来，对着她傻傻一笑。

“唰。”窗户毫不留情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