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
酷寒。
雪已来,大雪纷飞。
有人要走。
也有人不让他走。
程公子恼羞成怒道:“别让他跑了!杀!杀了他!杀魔阎者,赏黄金千两!”
在场众人顿时哗然。
世上九成九的人都体验过没钱是何种滋味。
也都明白没钱的滋味是何种痛苦。
闻言,动心之人当真不少。
黄金千两,至少可值万两白银。
就算威国公府掏出这么一大笔钱,也要伤筋动骨。
“你很想死吗?”阎信眯着眼睛,眸中透出了一抹杀机。
不过暂且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手。
阎信威势太过惊人,已将所有人吓到。
黄金千两固然很有吸引力,但也要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才行。
程公子见到周遭江湖人竟连一个出头鸟都没有,像一群没卵子的太监缩头缩脑,大喊道:“你们究竟在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接连战斗,此刻又能剩下多少内力!”
一群人看了看面色略微苍白的阎信,渐渐围拢上来,眼中闪烁着不明之色。
若是对付全盛时期的魔阎,他们当然没有那个勇气。
但正如程公子所说,魔阎接连经过数次战斗,此时状态当然不佳。
更何况阎信着急离开京城,此种心态,又能给众人再多添一分胜算。
阎信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说道:“一群利欲熏心之徒,奉劝诸位一句,别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此番话,并没有吓退这些人。
江湖人岂会怕死。
倘若真是怕死之人,也压根不会踏足江湖。
其中一名病恹恹,书生打扮之人轻咳几声,说道:“魔阎公子危害江湖,其娘子天魔女更是丧心病狂,杀了不知多少江湖正道人士,我等此次,正是要为江湖除害。”
江湖正道之人,总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病痨书生,竟然是他!”
“我好久没有在江湖上听到他的消息了。”
“原来他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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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痨书生虽脸色苍白如纸,但也尽力呈现出傲然之色。
此人实力寻常,却为扬名,经常趁对手虚弱之时落井下石,赢得颇为不光彩。
病痨书生至今已有三十多岁,此次来到京城,本打算凭借之前闯荡江湖积攒的名声,找一富贵之家当鹰做犬,不成想中间却是碰上了这么一件好事。
倘若他能在此杀掉魔阎,名气定会暴涨。
随着有人站出来,当即更多江湖人跃跃欲试。
一个人时会有恐惧,但当身边有上百个同伴时,恐惧就会分散,神勇就会变多。
阎信冷笑道:“你们想死,那便来吧!”
上百人凝聚一起的气势强大无比。
阎信长出了一口气,缓缓举刀。
即使面对上百人,他心中也依然冷静无比。
这是一场恶战,但阎信岂会畏惧。
其双眸中,肆虐着交织在一起的疯狂暴戾。
身怀多门魔功,阎信岂会没有受到影响。
只不过在平时,他一直藏匿着很好。
一人大喝道:“杀!”
但却无人出手。
其余威犹在,尽管知道阎信此刻状态并非鼎盛,但也不敢第一个出手。
大家都不愿意白白送死,便宜了别人。
阎信冷酷道:“你们不是要杀我吗?”
“上啊!”
“莫要让此魔头小瞧了我等。”
“你怎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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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信不屑道:“一群废物!你们不愿意上,那么便由我先来吧!”
顿足,落步。
一声颤鸣。
那是刀的声音。
刀杀人的声音。
血芒吐露。
血丝飘洒。
众人纷纷一惊。
魔阎果真穷凶极恶,被上百人围攻竟然还敢不退反进。
“上!一起杀了他!”
无人再犹豫。
滔天杀机滚滚朝着阎信而来,宛若惊涛骇浪。
至于阎信,也不过是一叶扁舟。
但他面如平常之色,眸光睥睨,八面威风。
当有击风斩雨,天下无双之势。
人群潮涌,各类兵器悄然散放着寒芒。
阎信咧嘴一笑,竟主动冲进人群,身陷围杀之中。
刀光狠辣快急。
刀势极致。
雪地已成血地。
扬起一片片殷红如血当中,夹杂着森然魔气。
《月下笛·刀奏悲悯曲·请君别瞑目》!
血花中当有惊鸿一现,幻化成一轮月,血月!
刀招再变。
《仗刀行·血雨难歇》
一瞬间,漫天血红刀影。
下起了雨。
血雨。
雨雪交加。
《血河天上来·奔流人世间》!
惊呼声中,血流成河。
但并未杀完。
停顿不过刹那,四面八方皆是刀剑,天上地下尽是杀机。
肃杀之气充斥在长街之上,令人肌肤起栗,毛骨悚然。
战红菱长枪一收,见状,惊喜道:“魔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战休沉声道:“此人已有入魔之象......疯子!这是一个比你还要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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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信面色冷白,眼中凶戾暴涨。
他深知当前局面已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索性,杀个痛快!
此前新领悟的一门魔功,从刀上飞出铭文钻入其脑中。
《一刀腥风窒人息》!
长刀一挽,血芒颤动。
刀下,无人能挡。
杀得人心中一突,遍体生寒。
人越来越少,幸存之人眼中却唯有无尽的惊恐之色。
阎信轻声说:“一刀腥风窒人息,再增十万八千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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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如红花般飞溅而出。
阎信全无表情。
程公子却因惊惧而扭曲变形,面无血色。
他不是没有看过杀人,也不是没有看过人被杀。
但是他从未想到过,杀人竟是一件如此惨烈,如此可怕的事情。
他突然想呕吐。
可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一尊杀神正朝他走来。
他真的是杀神,来自地狱中的一尊杀神。
世上不应该有这种人。
程公子颤抖道:“别过来!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杀了我,威国公府会和你不死不休的!”
阎信拎着刀,淡淡道:“不死不休?你觉得我会怕?”
程公子畏惧道:“饶我一命,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满足。”
阎信慢慢道:“你若要杀人,别人当然也可以杀你,这个教训想必你现在已经记住了。”
程公子颔首道:“记住了,记住了。”
阎信举起刀:“不错,下辈子,也要好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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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尸骸。
明明身已死,表情却渐渐变得生硬狰狞,诡异至极。
《太上拘魂祭天大魔功》,冤魂不散,哭嚎连连。
内力疯涨。
阎信竟已有二十年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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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谁也不敢确定阎信真的力竭。
谁又能肯定他现在已举不起刀。
反正无人胆敢去试探。
天寒。
他们被杀得胆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