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相

少女看着归来的马进一行人，泪眼婆娑。

田门县地方不大，能成长到叩关境的武夫本就稀少，其中大部分还选择走出县地，去闯荡江湖。

因此愿意留在镇魔司庇佑乡土的，只有寥寥数人。

这些人，与冯秋雪朝夕相处五六年，看着她从一个消沉自闭的懵懂女孩，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早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亦兄亦父。

是她的，家人。

无论是谁战死，她都无法接受。

冯秋雪奔跑了起来。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慢慢来到马进一行人面前。

一瞬间，她泪如决堤。

没有回来的那个镇魔司除妖人，是刘七，被她称为七伯的人。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武夫，会背着手笑眯眯看她练剑、会在受伤时哎呦哎呦喊着“我这老骨头怕是不行了~”去逗她的人。

冯秋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掀开白布。

赫然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庞。

那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她都是那么熟悉，此时却完全看不清了。

因为汹涌的泪水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的世界陷入一片模糊。

马都尉长叹一声，将冯秋雪拥入怀中，“好闺女……”

贺奇也来到一旁，看着静静躺在担架上的老人，怒发冲冠：

“这是谁干的！我要宰了它！！”

另一个归来的除妖人咬牙切齿道：

“是一头雾鬼，长发，瘦小，皮肤苍白皱缩，像是被泡肿一样的家伙！”

是那家伙？

跟在后头的孟南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可是一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变作的雾鬼？”

那除妖人语气生硬道：“你是何人？”

贺奇连忙向其解释少年的来头，同时点明这个少年于昨夜救了他和冯秋雪。

听到这些话，那除妖人脸色缓和，朝孟南拱手行礼，回答道：

“没错，确实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行动敏捷，神出鬼没，一出手就是抓人心肝。看她的力量和速度，应是二阶雾鬼无疑。”

二阶？虽然那家伙确实比一阶雾鬼要强些，但明显还没到二阶的程度吧。

孟南有些疑惑，随即听到马都尉声音沙哑道：

“孟少侠你没有听错，那头雾鬼的强度是真正的二阶，而不是你说得准二阶。

前不久我与老刘头他们汇合，结果那头雾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并掏走老刘头的心肝。

我当时立马出手，一击之下却是与她斗了个平分秋色，然后她就转身消失在雾中了。”

孟南听罢，神情犹自带着疑惑与震惊，“我与她交手时，她的强度分明达不到二阶，远远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她是在隐藏实力不成？可她只是一头雾鬼……”

这时，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的王丰突然抬起头，稚声道：

“我懂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背起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像个小大人似的往返踱起步来，“不知兄长是否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对于苏生教封城一事的疑惑？”

孟南点点头：“记得，当时我们还假设了两种情况，一是如果苏生教的力量没有超过马都尉，那么以马都尉叩过骨血关的实力，撑到援军到来是轻而易举的，他们封城没有任何意义；二是如果苏生教手头的力量超过马都尉了，那么他们直接斩首马都尉，然后对整个田门县予取予求，无论是血祭还是要干什么，都更加轻松，也没必要搞个封城拖时间。”

“没错，但如今我可以确认，苏生教手中的力量其实不足以斩杀马都尉，至少，在封城前是这样的。”脸庞白净，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少爷声音虽然稚嫩，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沉着，

“假设，那头疑似死于溺亡的长发雾鬼，她能通过某种手段，比如吞人心肝，不断晋级呢？”

好似一道闪电划破脑海中的疑云，孟南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手掌上：

“对啊，如果她能通过杀人不断晋级，那么只要封城让百姓无法逃脱，然后再于实力尚不及马都尉前先避开点，去杀死普通人，慢慢提升实力……直到变得越来越强后，就能击杀马都尉，血祭整个田门县！”

“也就是说，那个二阶大块头，每次出现其实是来拖延我的……”马都尉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马都尉，镇魔司的卷宗可记载有雾鬼能通过某些方式不断提升实力的吗？”

“非常稀少。”马进沉声道：“绝大部分雾鬼，实力都会定格在转化完的那一瞬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通过一些非常特殊的手段晋级，所以一开始我们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如此说来，那长发雾鬼的特殊性可能也跟他们的血祭有关……”似是想到了什么，王丰突然问道：“不知这位刘伯伯是什么实力？”

马进看了没有气息的老人一眼，答道：“叩关境，因叩关时年岁已大，一直没有叩过皮肉关。”

“原来如此，假设这头雾鬼能通过吞人心肝不断晋级，且心肝的质量越高，提升效果就越好的话，那么她一开始袭杀普通人，晋升二阶之后，立马把目标转为了尚未叩过皮肉关的武夫……”

说到这，王丰脸色微变：“那就意味着，她现在的实力可能又有一次大幅上升，可能，已经完全超过马都尉了！”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连马都尉也敌不过这头雾鬼，那整个田门县岂不是已经岌岌可危？

而且，若是她进一步提升实力，达到三阶，堪比叩过脏腑关的武夫的话，那……

随着这个念头在每个人心间冒出，他们的心底都生出一些寒意。

有除妖人立马说道：“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她再杀下去了，免得晋升三阶，那时才是真的大祸临头。”

“如何做？”

“我们可以抱团而行，她一人能敌过马都尉，可有我们在一旁掠阵，想必也能拖延住她。”

“不行。”王丰轻轻摇头，“你们若抱团而行，她就会选择继续袭杀百姓，杀得人多了，量变引起质变，照样晋升三阶。”

“那若是把田门县的数万百姓都聚在一处……”

“更不行，普通百姓对雾灾恐惧颇深，若是引起骚乱，数万百姓人踩人，死伤更大。且人数如此之多，哪怕聚在一起，也护不过来。”

王丰的话让众人感到深深的无力，如今的田门县，好像陷入了必死之局一般！

“我有个办法。”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孟南突然出声。

他看向仍在哭泣的冯秋雪，轻声道：

“冯姑娘，可否借你几颗驱雾丸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