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动如疯狗

“爹。”

铁木真回头看去，只见托雷和郭靖手挽手的奔来。

“我刚才和郭兄弟在火塘边结为安答，他送了我这个。”

托雷说着从脖子下举起一枚玉质吊坠，是个戴着红色小帽的奇怪灰狼。

铁木真心里一动，问郭靖道：“这个小狼是谁给你的？”

郭靖老实道：“昨天欧阳大哥要我从他手上挑的，他那还有好多呢，有蛇，有蟾蜍，有公鸡……”

像狼毒这样的大杀器，还有好多？

铁木真眼皮跳了跳，又问：“托雷送了你什么？”

郭靖指着自己头颈道：“这个！”

铁木真见是幼子平素在颈中所带的黄金项圈，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以后可要相亲相爱，互相扶助。”

拖雷和郭靖点头答应。

铁木真指挥部下帮助幸存的金军将几千具死于狼毒的尸体收拢起来，付之一炬，掩埋骨灰。

休整半天后，两军继续赶路。

“是狼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在渴望的天空……有美丽的月色……”

欧阳克一路吃着奶酪唱着歌，似乎心情很不错。

惜花却情绪低落。

修习医术的她，是诸女之中最为善良的一个。

从前与人动手，都是尽量以擒拿点穴等手段生擒活捉，很少直接下杀手。

一夜之间几千条人命化为灰灰，对她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少主，那完颜洪熙虽然调戏奴家，却并没讨到便宜，何况那那些金兵是无辜的，没有必要用狼毒……”

“不是狼毒，是狼的诱惑！”欧阳克纠正道，“而且金兵并不无辜！”

“你忘了你爷爷当年被金国权贵迫害，不得已逃亡西域的事了？”

“近年来金国朝政败坏，对百姓横征暴敛，为修宫殿和黄河，征调民夫劳役数以百万计，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这些金兵面对强敌或许胆小如鼠，面对那些被奴役的贫苦百姓却是个个如狼似虎，每个人手上都染着真正无辜之人的血呢！”

两军向北走了五日，王罕派了儿子桑昆和义子札木合先来迎接。

铁木真正在与义弟扎木合叙旧，忽见两名前哨急奔回来，禀告道：“前面有乃蛮部拦路，约有三万人马。”

完颜洪熙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他们要干什么？”

铁木真吩咐木华黎：“你去问问。”

木华黎带了十名亲兵，飞马而去。

过了一会儿，木华黎回来禀告：

“乃蛮人听说大金国太子来封大汗官职，他们也要讨封。”

“若是不封，他们就要把两位太子留下来抵押，待大金国封了他们官职之后才放还。”

“那些乃蛮人还说，他们的官职一定要大过铁木真大汗的。”

完颜洪熙听完，直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抽筋了。

妈的！

前几天小毒物一口气弄死了老子几千人，老子不敢怒也不敢言，今天乃蛮人又来绑架老子，你们这些西北蛮子也欺人太甚了！

完颜洪烈当即命令金兵展开阵型，严加防备。

札木合与铁木真商议道：“哥哥，乃蛮人时时来抢咱们牲口，跟咱们为难，今日还放过他们吗？不知大金国两位太子又如何吩咐？”

铁木真望了望四周地形，已是成竹在胸，说道：“今日叫大金国两位太子瞧一瞧咱兄弟的手段？”

说着高举马鞭，就要下令进攻。

完颜洪烈看着自家金兵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宛如行尸走肉的模样，忽然想起兵法中的一计，连忙喊道：“等等，本王率军与你们一同出战！”

铁木真迟疑：“这？”

“哀兵必胜！”

完颜洪烈咬牙切齿，转身朝兵将们大声说道：“我已得到密报，那一夜的狼毒，就是乃蛮人使的诡计，害得咱们死伤近半。”

“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杀过去，为枉死的同袍报仇雪恨？”

金兵们沉默片刻，蓦然爆发出冲天的喊杀声。

“杀！杀！杀！”

铁木真眼睛一亮，本来他想和扎木合各领一翼人马占据两侧的高地，先用弓箭居高临下交叉射击敌军，将敌军阵势打乱，再趁机冲杀，必可大获全胜。

但此时见完颜洪烈的金兵也战意高昂，当即决定合兵冲锋，正面击溃敌人。

三人计议已定，迅速排兵布阵。

五千金兵居中，五千铁木真军和四千扎木合军分列左右两翼。

“杀！！！”

三人一声令下，三军如洪水般奔涌而出。

欧阳克则带着完颜洪熙和一众属下策马奔上旁边的一处山坡，俯瞰整个战场。

完颜洪熙心里对欧阳克怕的要命，前几天一直刻意躲着欧阳克，但此刻却非要死皮赖脸的跟在欧阳克身边。

相较于刀枪无眼的战场，他感觉小毒物身边反而最安全。

只见五千金军和九千友军一起冲锋，冲着冲着，金军竟然很快就超出友军几个身位。

一边冲锋，一边嗷嗷的叫着。

那叫声连成一片，活像成千上万的疯狗。

完颜洪熙脸色一变，问道：“欧阳贤弟，你不会又……不是，他们不会又中了狼毒吧？”

欧阳克轻摇折扇，“哥哥放心，他们只是被那一夜的狼嚎吓破胆了，压抑了几天，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

完颜洪熙想想也是。

如果自己是那些士兵，夜里好好的打着呼噜睡着觉，一睁眼同袍变成了满地的野狼疯狗，追着自己往死里咬。

那场面，是个人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可不得发泄发泄！

最好的发泄方式，可不就是把自己的痛苦和恐惧统统转移给敌人吗？

就在此时，金军已冲到乃蛮军百步之内。

乃蛮军统帅一声令下，当即箭如雨落。

然而金军却一箭不发，靠着精良的盾牌和甲胄，硬生生顶着箭雨，一窝蜂冲进了乃蛮军中，与之短兵相接。

“嗷呜……”

狼嚎狗叫此起彼伏。

金兵那疯狗一样的攻势，把乃蛮士兵吓傻了，也打懵了。

就这么一个冲锋，硬生生把三万乃蛮军给杀穿了。

铁木真军和扎木合军都看傻了，连忙跟在后面追杀溃散的乃蛮军。

驰骋杀敌之际。

完颜洪烈大喜：有了这支疯狗军，本王何愁不能夺得大金皇位，一展胸中抱负？

扎木合大惊：大金雄兵果然名副其实，个个犹如狼神附体，所向无敌！

铁木真大忧：完颜洪烈才略非凡，再手握这支锐不可当的疯狗军，将来必为我之劲敌！

欧阳克在山坡上眨了眨眼。

静如活尸，动如疯狗。

一瓶狼毒淬炼出了一支强军，我这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