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牢去过没？

“真到了那时，满朝文武都拥立太子和忠王，哪里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十八郎，难道你还不明白？”

正等着永穆公主的下文，听闻这一句话，李瑁顿时就皱紧了眉头。

“这些事，当然不用阿姊多言。”

“皇兄领兵出征，是因为营州告急，他是为了社稷、宗庙的安稳，圣上要封赏他，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真到了那一天，我这做弟弟的，当然会鼎力支持皇兄，不让太子得逞。”

“便是我因此获罪，作为圣上的子嗣，大唐李氏的后裔，我也绝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做对不起我李家先祖的事。”

“而这件事和我做不做储君有什么关系？”

见李瑁正按照自己的预想，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精心准备的陷阱中，永穆公主的嘴角上微不可查地掀起了一个弧度，而脸上却仍旧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倘若圣上真的颁下圣旨，届时忠王李亨携几十万之众兵指营州，仗打胜了固然可喜。”

“你久不在朝堂，不知其中凶险，太子如今与诸王已成水火不容之势，几位皇子中，忠王更是首当其冲。”

“忠王若是凯旋归朝，如此滔天功勋，圣上又该如何封赏呢？”

“金银珠玉，忠王不缺，官职俸禄，忠王又贵为王爵。”

听到这里，李瑁自认为已经明白了其中利害，当即抬手打断了永穆公主的话。

“不必再说了。”

“别说我是当今天子的子嗣，太子及诸王的嫡亲弟弟。”

“便说不是，作为李唐宗亲诸侯，我也应当为国效命，万事以社稷、家国为重。”

“怎可妄自行事，做出这等有悖家国天下之事？若是皇兄难做，我也可以向朝廷请辞，宁肯不做这个王侯。”

说出这番话后，李瑁便觉得脑海中一阵通明，恍恍惚惚中，他好像已经看见李亨谋反，太子又弑父篡权，大肆笼络朝臣，不惜代价也要拉拢自己，而后自己又大义凛然地拒绝了太子对自己的条件。

越想李瑁越觉得自己才是李氏血脉的真正传人，当即就下定了决心，此番回去后，自己完全可以琢磨着，先把请辞的奏折写起来，这独属于李唐宗亲的荣耀最终恐怕还得靠我来维护。

只是不曾想，永穆公主的寥寥数语，如同一记重锤，轻易便将李瑁的幻梦尽数打碎。

“十八郎，你需谨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与忠王如此亲近，却坚守道义，拒不受封，忠王会如何想？”

“若是朝中有奸人从中挑拨，太子本就性情倨傲，一旦与忠王起了冲突，忠王倒转矛头，率数十万之众起兵谋反，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大唐立国至今不过百余年，祖宗基业一朝倾覆，转瞬间生灵涂炭，你身为李氏后裔，难道愿意坐视不理？”

轻飘飘的几句话说的李瑁面红耳赤，屡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永穆公主目光萧瑟地站起身，缓缓朝屋外行去，“眼下时局动荡，还望寿王能细细思量啊。”

其实永穆公主后面的话，李瑁都没有听了。

霎时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经过一番仔细思考之后，性情纯良的他还是不愿被永穆公主一番恐吓的话语就吓得退缩，李瑁迫切地想要看看几位皇兄究竟是如何做的。

寿王府，焦躁不堪的李亨不得不又一次找上了自己的妹妹宁亲公主，经过两人的一番仔细调查，终于是确定了李辅国现如今被关押的地方。

宁亲公主一声令下，顺带也把自己在宫中的内应找了出来，来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李亨会过几次面的高公公。

“义宁坊第六横街之北甲字号狱，这消息准确吗？”

高力士答道：“奴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李亨冷冷地问道：“甲子号？大理寺这帮酷吏还真是看得起我。”

“原本他们只是随处找了个房间关押。”宁亲公主轻叹了口气，“不料内应昨夜回报说：大理寺的差役带着宫里人的口谕，说是要将人提走，送去大理寺的天牢关押。”

李亨忍不住道:“可弄清楚是奉了谁的口谕？”

宁亲公主道：“这倒是不清楚，那些差役只说是宫里人的意思。”

李亨的脸色沉了下来，“宫里人？我看多半又是太子在谋划些什么。”

“长兄可是担心李辅国受不住刑？”

对于宁亲公主的发问，李亨一时间也没有回答。跟在自己身边的奴才会不会突然判离，其实他也没有几分把握，毕竟他刚穿越过来不久，目前只不过是位实力弱小的皇子。

太子来势汹汹，他这一击正好打在自己七寸上，将他后续的谋划全部扰乱。原本以为就算自己陷入绝境，也还有系统作为依撑。谁料他一连呼唤了好几天，系统都没给出一点回应，连每日的签到现在都无法完成，简直是不靠谱到家了。

见李亨沉吟许久都没有给出回应，宁亲公主以为他又在思索什么关键信息，只好吩咐高力士先去收拾器具，今晚准备出发。

李亨淡然一笑，头也不抬地发问：“皇妹此前可曾去过天牢？”

“啊？”

宁亲公主一愣，显然有些不理解自家皇兄的脑回路，刚才明明还在思考着如何对付太子，怎么转瞬之间就问起这种问题了。

李亨调侃道：“听说大理寺天牢内关押的江洋大盗无数，亦不乏少数凶穷极恶之辈，本王从出生到现在还未参观过天牢，一时间还真有些心痒难耐。”

宁亲公主不解道：“这与太子有什么关联？”

“佛曰：不可说！”

方桌前，李亨故作神秘地露出一个微笑，将戏谑的目光投向宁亲公主。

宁亲公主对于李亨的表情视而不见，只低声道：“今夜长兄打算如何做？”

李亨倒也没太过纠结宁亲公主的反应，权当是给自己找找乐子，他轻轻拍了拍手掌，几名内侍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然是夜探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