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背刀客,夜上寒山

过年之后,时间像是摆了个加速器,流失的速度骤然加快。

冰雪消融,草木复苏。

春雨降下。

白色的细小雨滴从云层中缓缓散落,与其说是雨,倒不如说是雾。

这时已是二月底。

李远独自站在屋内,练习大罴锻肌术的拳法。

屏除一切杂念的意志高度集中,统摄着身体每一处位置的运动。

呼吸与拳术相合无间,天衣无缝。

一呼一吸,拳术一放一收,气血一涨一落。

两条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又收回。

大罴锻肌术有上下两卷,上卷为上身的锤炼拳术,下卷则为下盘的锤炼之道。

其中,若再细分,上身又可分为双臂与躯干之上的肌肉群。下盘则有双腿与臀部的肌肉群。

一大早,李远便先将双臂之上的肌肉锤炼一次。

李远是一名早已将两门刀法练出刀势的高手,甚至第三门刀法都已窥见了‘势’的雏形。

换了一般人,练刀到了这个层次,锻体亦不能差了。

但李远却情况有异。

虽然锻体层次有限,虽然锻体层次有限,但在千锤百炼的刀术技艺中,他早已将一身的肉体练到了凡人的极致。

这就是速通刀法的好处吧。

手臂伸出,骨骼之上附着的肌肉变得坚硬无比。

宛若皮膜之下的又一层铠甲。

随后。

李远绷住呼吸,双拳往腹部按压,双拳齐出,头部前伸,头颈竖立,气随拳吐。

宛若一头丛林中的大罴在技击。

上身练完,是下身。

一晃已经到了中午。

【大罴锻肌术(大成2960/3000)】

“涨了5点。”

李远吐出一口浊气,吃了口饭,下午继续练。

今日无事,

合该修炼。

晚间,李远不再分练,而是将上下两卷统合来练。

要将全身肌体连成一片,宛若一张完整的铠甲。

当锤炼结束,再度看向面板之时。

【大罴锻肌术(大成2965/3000)】

“距离圆满,只有35个点数了——”

李远不再继续,而是看向天边的玉兔。

已经快到子时中了,李远缓缓在心中默数。

一刻钟后,面板有了提示。

【点数+45】

小手一点,35个点数倾注于锻肌术之上。

一瞬间,面板霎时变幻。

【大罴锻肌术(已圆满)】

李远心潮澎湃,张手之间,全身的肌肉鼓起,连成一片,宛若岩石一般。

气血澎湃潮涌不息。

刀术千锤百炼之后造就的手臂精干修长,背后的肌肉隆起,两侧肌肉对称的美感,那张刀削斧凿造就的鬼脸已然初见雏形。

李远安心睡去。

隔日一早,崔临江来找。

是为了给兄长崔临镜送讯。

“好,我知晓了。”

李远将秃子叫过来,安排了今日的工作,旋即便离开了衙门。

*

*

*

在眼底染成一片青绿的初春沃野,在霜河两岸延绵着。

两个头戴竹笠的旅人沿河而行,快逾奔马。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李远惊叹。

此时此刻的他,被化妆为一脸麻子的年轻童子。

而身边的崔临镜,则一身长衫,脚踩草鞋,一副赤脚行医的江湖郎中。

“说了多少次,要喊我老叔。”

崔临镜似笑非笑。

“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嘛。”

“我怀疑你想占我便宜。”

李远瞪了他一眼,颇为不满。

“这里的人十分警觉,小心点吧。”

他们现在在乡下。

上庙坊本就是城郊,这里的巡捕司不但要负责城区的事务,其实郊区的乡村也包括在内。

甲队与乙队都负责城区的治安,剩余的丙队则要与偌大乡村地区对接,几乎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你是说此地出了鼠患?”

“非常严重。”

“详细说说。”

崔临镜沉声吐气,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解释。

“过年期间,家中应酬太多,我根本没时间查案,唉,连练剑的时间都没有。”

他忽然生硬的转折。

李远斜视了他一眼。

“我见到你进入了春风楼里。”

春风楼,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大妓院。

“这么说的话——”

崔临镜露出被戳穿的神态,脸上的妆容发皱。

“老实说,现在的我,对于女人的兴趣更甚于剑术。”

李远嗤笑。

“这与现在的事有何干系?”

“当然有。”

崔临镜神秘莫测地一笑。

“我与上庙坊地区的一位米商朋友刚好在青楼碰面了,多日未见,我问了他最近生意如何,他却满面愁容的说自己收粮的某地春苗受鼠患影响严重。”

这两年灾害频发,临霜城地区由于水利较为丰沛,其产粮变成重要资源。

此为发财之机。

故此当地粮商十分重视本地的产粮。

崔临镜接着诉说。

“鼠患是常见的,但有几个村落则最为严重,当地损失惨重。”

两人在河边顿住,望着眼前的村落。

这里是三水村,水利最为便利,按理说该是丰收之地。

“小心点,这里对外来者十分警觉,上次我来,险些被当地村民殴打。”

他说得煞有介事,可惜李远完全不信。

虽说剑术不算顶级,但是此人身法之强,李远也只能说望尘莫及。

暮色苍茫。

两人入村查看,四周的村民冷眼相看,警惕到了极点。

李远找到了村正。

“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健康,不需要你们。”

村正横眉冷眼。

崔临镜探手摸向剑柄,准备以实力与权力让其吐出真相。

李远却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这一切。

两人迅速离开了那里,李远沉声责备了一句。

“老叔,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来到村外,崔临镜颇为不耐。

“告诉你,在侦查的时候使些手段是很正常,知道李捕头爱民如子,可若不使点手段,他们是不会吐出来的。”

李远淡淡道:“你看我的。”

两人前行几步,在河边看到了一个醉汉。

“老叔,带钱了吗?”

李远问他。

崔临镜被这一声老叔弄得挺开心。

“带了,怎么了?”

“给我。”

“给。”

李远接过钱袋子,来到醉汉之前,取一瓢冰冷的河水浇在了他的脑袋上。

醉汉尖叫一声,惊醒过来。

“我这里有一袋钱没处花,问几个问题,只要阁下如实相告,就能得到。”

醉汉迟疑片刻,可听到了银两撞击的清脆响声,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大爷请问。”

不到一刻钟,李远和崔临镜离开了村子。

“喂,我的钱袋子,你就这么收起来了?”

崔临镜叫道。

“老叔,先放在我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李远绷着脸回应。

“你——算了,咱们现在就上寒山吗?”

两人在山前驻足,远眺那高耸的山峦。

那不是什么无名之山,恰恰相反,此山在临霜城一带十分有名。

这一切倒不是因为小寒山本身多么俊秀,而是山上有一座宝刹,名曰寒山寺。

该寺的老主持玄衍和尚佛法精深,慈祥和蔼,在附近佳名远播。

由于他的存在,寒山寺一直香火旺盛。

近些年来,风云突变。

这位老主持忽然变了,曾经的信徒说这位老僧年老之后,逐渐变得宛若佛经中的夜叉一般,时常在念经时露出骇人的神情。

此外,还有其他有失体面的事情发生。

在舆论之中老主持不在露面,可寺庙也因此败落。

“那家伙说山中鼠患尤为猖獗,我看此间必有猫腻。”

李远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遇到过伍思义和一个秃驴的伏击,顿时加深了这个想法。

随后,他将所遇说了一遍。

崔临镜听得面容整肃。

“如此说来,此事十分诡异!”

两人远远地看着铁青色的山峦,对视一眼,鸟儿一般跃起,遁入丛林之中。

一进小寒山中,两人果真傻眼。

那奇异的黑鼠入目众多。

两人从树梢跃下,看着水中游动的数跳硕鼠眨眼远去。

“那座寺庙有问题啊——”

这座寺庙的水源,便是从山顶流泻而出的瀑布,这里的黑鼠,明显逐水而增多。

李远忽然起身。

崔临镜蹙眉发问。

“怎么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李远淡淡道:“有人来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