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倨后恭

为了算账时不被齐掌柜的花言巧语影响，导致判断出错。

回刘记符箓坊算账之前。

陈岚找了条无人街道，将买到的笔墨纸砚放在地上，一一细致检查。

对于这四大件的评判标准，《命符玄机录》里简要提及过。

陈岚仔细对照，渐渐发现手头这批货的猫腻：

首先是这只“碧玉符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就外表较为华丽，作为主体的笔杆连一阶灵木水平都没。

它还真是个不值钱的赠品，勉强能用来绘制基础符箓。

齐掌柜说的那些个名头更是半点用处没有，全是忽悠。

符纸质量除了看材料品阶，还要看制作工艺。

一张好符纸柔韧性强、吸墨性好，灵力容量更要达标。

比如一阶下品符纸。

它的最低要求便是：能容纳练气初期修士所释放法术，灵力消耗量的十五成。

随着时间推移，符箓容纳的灵力会缓慢消散。

它多储存的这五成灵力便是保质期。

符箓容纳灵力越多，保质期也就越久。

一旦符箓容纳灵力低于十成，那便是到了过期临界点，威力会逐步下降；

容纳的灵力逸散到只剩下八成，符箓就会失去效果，变成一张废纸。

符纸的柔韧性、吸墨性和材质均匀程度，则会影响制符难度。

它的灵识亲合度，则会影响符箓释放便捷程度。

好的符纸更是应当具有避水、辟火性能，方便应用于各种险恶环境。

齐掌柜卖给陈岚的这批符纸，从各方面性能来说，均是二阶符纸里最次的那一批。

甚至，它们中还有质检不关的次品。

用次品符纸制作符箓，一百张都未必能成一张。

不懂行的符师怕是还以为自己符技不精，成功率才会这么低。

“这符墨的问题也不小。”

陈岚用法术凝了些水滴，将符墨于符砚化开，一看、二闻、三揉搓，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一块好的符墨，除了最基本的灵气含量充足外；

外观光亮如镜、微孔小而少的质地，无杂质，可使得墨在研磨时更加均匀，有助于提升画符流畅度。

胶要轻且适量。

一定的胶可增强墨凝聚力，有助于提升符纸吸墨能力；过多的胶则会太过粘稠，反倒成为画符时的拖累。

更何况，墨贵、胶不值钱。

往墨里掺大量的胶来以次充好，是非常典型的奸商行为。

“这十来块符墨外表涂了黑漆，看起来像是上等墨。”

“实际上内里杂质多、色泽差、气孔遍布。这就算了，成分里还全是胶！”

陈岚真想把这一块块符墨，塞齐掌柜嘴里、粘住喉咙，让他再也不能忽悠人。

符砚更是一大坑。

符师对它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刻印“锁灵”禁制，减缓符墨的灵气逸散速度。

锁灵禁制对于阵法师来说，相当于基础符箓对于符师，是个学徒都能完成。

价值一块灵石和一百块灵石的符砚，除了外观区别外，效果大差不差。

除了冲动消费，没人奢侈到买这么贵的符砚。

陈岚本想买基础款，愣是被齐掌柜利用先天赐福一顿忽悠，这才冲动消费了一大波。

“老贼欺我太甚！”

他念在手中符砚高达一百块灵石，才强行忍住砸了的冲动。

一番检查。

齐掌柜做的诸多手脚，陈岚逐渐了然于胸。

当面对质时，他能有理有据反驳，收拾好东西便返回刘记符箓坊。

此时天色渐黑。

除非住在客栈、租借的洞府等地；任何弟子不允许留在市集过夜。

客人走得的差不多了。

大小店铺没有生意可做，纷纷准备关门。

齐掌柜正差遣伙计，赶在关店之前将东西都收拾好，方便明日开门营业。

陈岚面色铁青地闯进门去，目标直指柜台。

齐掌柜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地迎上前来，“道友这么晚了还没离开市集，可有事要帮忙？”

说话时。

蛊惑人心之力再现。

陈岚满腔怒火差点就被平息下去，为齐掌柜给忽悠了。

好在他早有预料，提前做了准备。

全力运转《太乙长青功》之下，整个人心神清明、不再被蛊惑。

“齐掌柜。你们店大欺客，这不好吧？”

“道友。这种玩笑事关我们店铺声誉，可不能乱开。”

齐掌柜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还真以为我不懂行？”

陈岚轻笑一声，将从刘记符箓坊买来、那制符四件套摆在桌面上，将以次充好手段一一指出。

齐掌柜见忽悠他不住，便打算说大道理：“道友。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说是店大欺客呢？

我将货物交给你的时候，也没见你拒绝不是？

灵石也是你自己从储物袋掏出来，又不是我们店铺强抢。

你觉得不划算，觉得贵；那是我们的问题吗？

笔墨纸砚一直都是这个价。

我看在双方有缘份上，还给你打了个九折。

道友仍旧觉得物非所值，应该多找找自身问题：修行这么多年有没有努力，收入有没有涨？

“……”

这一番大道理忽悠别人还行，对陈岚不再有半点效果。

像是……

我原本没打算买二阶笔墨纸砚，是被你强行推销和赐福效果影响，才冲动消费；

你卖给我的都是没人要的次品不说，打折了也比原价贵几成；

店大欺客不想承认，还试图将错误推到我身上，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等等大道理，无良奸商有的是借口反驳。

陈岚懒得再跟齐掌柜废话，“你是打算仗势欺人，不想退货退款？”

齐掌柜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缺德事，毫无道德压力。

陈岚也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索要说法的受害者，最终都会受不住压力而乖乖退去。

一改之前的亲和态度……

齐掌柜板起脸来，盛气凌人地摊牌：

“我店中物品一经售出，向来概不退换。你要是非要胡搅蛮缠、损害我店铺声誉，执法弟子可不会坐视不理。”

“怎么确定，执法弟子就会站在你那边？他们不应该秉公执法吗？”

陈岚表面义正词严，暗地里开始憋大招。

齐掌柜轻笑一声，有恃无恐，“我也不怕你知道。我们店铺背后可是执法队的刘执事。执法队不向着我们，难道向着你们这些杂役弟子？”

陈岚这一听，为之心中了然。

自己尽最大努力伪装，试图掩盖杂役身份。

齐掌柜眼光毒辣，还是给看穿了。

他心也是真的黑，看出自己具有一定购买力，便不遗余力地清理库存，还加价出售！

杂役能拿出这么大一笔灵石，背后会不会有靠山？

齐掌柜完全不担心这一点。

真有靠山，谁还当地位卑微的杂役？

在他眼里……

陈岚能一次性拿的出这么大一笔灵石，更像是以“坑蒙拐骗”之类的手段弄到……就像他经常干的那些事。

又或者是陈岚运气爆棚，偶然捡到了这么一大笔横财。

齐掌柜仗着执法队执事当靠山，坑骗起这类人更加没有压力。

谁曾料到？

陈岚偏偏就是个意外。

他明明有着巨大背景，仍旧选择继续当杂役。

齐掌柜常在河边走，终究是湿了鞋子。

陈岚从储物袋里，将叶璇玑赠予的信物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齐掌柜先是一愣。

等看清那是什么之后。

“长……长老信物！”

他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跪了……娘嘞。我本以为是送上门的大肥羊。没想到竟是钓鱼执法？

执事是有些身份地位，在长老面前屁都不是。

“齐掌柜。”

陈岚俯下身，拍了拍他满脸肥肉的脸颊，扬眉吐气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