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想也不奇怪,当今世上,会使降龙十八掌的只有洪七公和郭靖两人。
而他们作为丐帮弟子,两人中无论谁收了弟子,他们必定都是率先得知的。可如今洪老帮主出游许久,郭大侠和黄帮主又成日在边据奔波,并未听闻有收过什么弟子。
何况这里是蒙古地界,贸然冒出了一个会使降龙十八掌的少年,无怪他们心中诧异。
两人最初也怀疑过萧峰降龙十八掌的来路,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降龙十八掌并非一本武功秘籍,本就没有印册。只有前人向后者亲自教学传授,自然也不存在偷盗自学的可能。
“莫非......阁下是洪老帮主的高徒?”韩金心中忐忑,不禁开口问道。
萧峰却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扫了一圈众人后,方才伸臂一指陆无双,说道:“你们捉这姑娘做甚?”
韩金和陈铁石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了迟疑之色。
原来,他们原本是平阳一带的丐帮弟子,以打探蒙古动向消息为主。
但前些日子,舵中接到了全真派申志凡送来的一封信。信上说有两个弟子在信阳被仇家割了耳朵,对方隐隐和古墓派有所干系,是以邀请丐帮一起协助帮手。
丐帮和全真派世代交好,分舵的人看到这一封信,当即派韩金和陈铁石率了几个弟子予以协助。
可他们到了地方,这才知道这所谓的仇敌竟然是一妙龄女子,可来都来了,他们还未问询一二,这少女便暴起出手,因此他们便伙同那两名道士,将将对方合力擒了下来。
“你意思是,连冲突的缘故都不曾知晓,就伙同全真一起下手??”萧峰听完两人发言,脸色一沉。
“这,这......”韩金和陈铁石相望一眼,说道:“全真派说了是仇敌,那还有假么?”
萧峰眼神微皱,正要说话,却听一旁陆无双满含怒意的声音响起:“你们这群臭叫花子好不明事理,我在酒楼好端端饮酒,明明是那两个臭道士看我的......我的腿......我削了他们的耳朵,难道不应当么?”
萧峰听到这话,心中大抵明了事情缘末。
但他对陆无双所言也未必全信,李莫愁性格狠辣,寻常人多瞧了一两眼,纵然没什么歹念,也要丢了性命。那两个道士有没有歹念且不说,这手狠辣的本事,这姑娘却是学到家了。
他也微微摇头,看向韩金和陈铁石,沉声问道:“丐帮的十戒,你们识得背么?”
韩金和陈铁石相视一眼。
丐帮帮内的规矩教条,主要有“十穷”“八要”“十戒”。
这‘十戒’乃是入教首背,人人都要背,他们自然也会,可这少年此时问起,又是作何用意?
可见这少年面色沉重,眼神更有种逼厉之感,联想到对方身份,极有可能是洪七公游历天下收的徒弟,他两也不敢多话,只得同声背了起来。
“一戒越边抽舵,二戒顶色卧莲,三戒点水发线......”他两人齐声背着,身后的四袋弟子不明所以,也断续跟上,到后来竟是异口同声的将这十戒全部背完。
“嗯,既然知道,我问你二人,这第七戒你们可做到了?”萧峰眼神锋利,“七戒追仇无源,丐帮弟子无论是谁,都不得以一己好恶善动凶念。这凶念并非杀念,你们要追拿这女子,却连这女子究竟是好是歹,做了什么事都不大清楚,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交好之举么?”
他这几句话说的振振如铁,条理清楚,身后的四袋弟子都觉脸上都有些滚烫,兀自低下头来。
“阁下教训的是,可全真与我们丐帮.....”韩金也有些老脸发热,他年龄颇大,作为分舵中的老人,纵然是比他地位高的弟子平日也要给予两分薄面,此刻被萧峰勒令斥责,心中不免不快。
可他刚说到一半,就再次被萧峰打断。
“你身为五袋弟子,已经是帮中的力量中坚,要你带领其他弟子去捉拿成命,难道你在舵中说不上话么?我们丐帮自建帮以来,帮中从未有什么阶级等级。上面的长老下了命令,若是命令奇怪,心存疑惑,哪怕是普通帮众也可提出质疑。你只消去捉人,却连是非曲直都不分,说全真和丐帮世代交好,为了共同抗蒙,这不是给自己找的由头罢?难不成下面的人做错了事,你要帮着隐瞒,如若不帮,就影响伤了两派的和气么?”
他这一端话说的更是气势十足,不由得用上了‘我们丐帮’四个字。
源是他当年做为帮主,无论大小事务都处理的相当得体,外面的人欺负了丐帮,哪怕普通帮众,他也第一个站出来以理喝止,武以克敌,但求讨个公道。有帮中舵内出了渣滓,哪怕是再大的长老,他也第一个勒令责罚,是非功过曲折分明。帮中出了事,他从来都以己作则,从不逾越一二,是以上上下下对他都极为服气,越是底层的帮众,越是以他为豪。
如今虽早已不是丐帮帮主,但故乡思情,过了百年再见丐帮中人,他心中的那一份情谊依然存在,是以带上了一份往日的威严,这是关切而非责骂。
直到说完,他的胸膛才缓缓收紧。
树林中登时如寂静般,鸦雀无声。
直过了数秒,才见韩金陈铁石,以及身后的四袋弟子齐齐单膝跪倒,将长棍皆举过头顶,齐声喊道:
“阁下教训的是,乞儿知错!”
‘乞儿’是丐帮中下级帮众做错了事,在舵中领罚时的一种称呼,从大到小都可以用。将木棍举过头顶,同样是一种敬意,以示对眼前人心口具服。
只见韩金和陈铁石皆抬起头来,朝向萧峰,再次将长棍向前伸了一分,说道:“乞儿有过失,无冤屈,但求阁下责罚!”
萧峰见此一幕,缓缓摇头,道:“我非丐帮中人,没资格责罚你们。”
韩金和陈铁石闻言心中一惊,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还未等他们再度出口,又听远方马蹄声践踏,林中出现了一群扎辫系刀的汉子。
其中一人看见众人,脸色大变,高喊了几句蒙语,正是方才逃脱的扎的都。
他喊完话,其他蒙人也都面色凶戾,‘唰’的一声抽出弯刀,朝众人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