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煤烟，煤烟。”
女人上身动都懒得动一下，双足在姜秦腰间摩挲揉捏，灵巧解开他的外衣衣扣，脚趾微微蜷起，勾起蛇神铜壶。
一般来说，铜壶若是挨着姜秦，并不需要任何燃料也能源源不断冒出煤烟。
但在姜秦进入伊莲杂货铺的一瞬间，铜壶就被彻底阻绝，生不起一点火星。
这使得早就依靠煤烟苟活的姜秦瞬间失去任何神秘属性，而他罹患的晚期肺病瞬间展现其应有的威力。
“蛇神信徒真是一如既往地对场地要求严苛到极致，就像鱼离不开水。”
“不过若是煤烟主场作战，那也确实无可匹敌。”
“信奉一个死掉的神灵，局限终究极大。”
“当然，我也不在乎这些。”
脚趾掀开铜壶上盖，女巫的几缕发丝掉入壶中，另一只足又夹起一盒火柴擦出火花点燃发丝。
很快屡屡青烟升起，但并不是煤烟的黑雾，而是北地大冰川常常席卷的冰雾。
这冰雾化作一头摘星吞月的巨狼，亲昵舔舐蛇刃，又瞬间消散。
铜壶被女巫用双足夹着，按在姜秦脸上，随后又塞进他上衣内，落在肚皮，暖脚。
“我这地方可进不得煤烟，不过自古蛇狼不分家，狼的冰雾你多半凑合能用，捡半条命是可以的。”
“你把褐尔沙拐走，搞得她夜不归宿，我没了助手帮忙搅大锅，那你给我暖暖脚就当是报酬。”
“杂货铺的一切都被标价，白嫖绝对不被允许。”
做完这些，女巫感觉自己辛苦极了，这相当于她整整一周的工作量。
不过煤蛇信徒的体温果然比常人要高，双足升温极快，难怪褐尔莎缠着这人不愿意离开。
一段时间后，姜秦手指微微震颤，渐渐恢复了意识，但肉体还处于僵直状态。
没有死么？
晚期肺病在进入女巫杂货铺的一瞬间爆发，应当是女巫救了自己。
鼻腔内冰凉气体渗入，带一丝甜味，味道好像是生长于北方极地大冰川的雪果。
它发挥了近似于煤烟的功效。
肺部积液和淤血在冰雾的引导下慢慢上涌。
姜秦颤动的手指还按在蛇刃刀柄，尝试与刀中之灵进行简单的沟通，但没有任何回应。
并非是被冰雾压制，而是蛇刃面对它完全放弃了预警，陷入深度休眠。
女巫多半是与蛇神亲近者，大约可以判定为友方。
姜秦有了猜测。
肉体的掌控权慢慢回归，触觉又变得清晰。
他大概感知自己的状况，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蜷缩在木质地板。
腰很麻，侧肩很痛，这说明自己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
以及脸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金属质感，哦，是铜壶，那冰凉雾气就是从铜壶中冒出。
还有肚子发凉，比琳的手还要凉三分，像是焐了什么小巧的东西，在动。
思来想去，那应当是一双足。
多半是女巫的，感觉不是很有素质，哪有店主第一次与客人见面就动脚动脚的。
褐尔沙那副自来熟的性子多半随她了。
“我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说是不是，客人。”
颓废的声音传荡在耳边，温温柔柔的像是一杯温水，听着很舒服，让灵魂都被抚平，肺病带来的痛疼也减轻许多。
姜秦顺势起身，忘记女巫还踩着自己，直接让她膝盖弯曲后退，身子抵在杂货堆旁的木墙。
女巫露出无奈神色，抽出双足按在姜秦脸上让她离远些，但上身还是一动不动，搞得姿势涩涩情情，欲拒还迎。
姜秦看向女巫。
一堆破烂杂货堆在墙角，垒成一座小山，女巫就坐在小山上，她稍稍调整了姿势，挺得直了些，足尖晃荡，正对着姜秦嘴唇。
姜秦略显嫌弃的错过步，并无此类癖好。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女巫的容貌吸引。
乌黑长发随意从耳侧滑过，无序地聚成一缕一缕，搭落在肩膀前。面容透亮如湖中仙女，双眼是暗红色，光泽并不灼目，反而带有一种文学气息的忧郁和深邃。
总体来说，像是一个颓废的，丧失了那种俗世欲望的哲人，总是抱有一副苦恼无奈的神情，但毫无攻击性可言。
默默欣赏女巫的姿态，姜秦只感觉胸中热意上涌。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哪怕面对琳也未有过。
然后他咳出一口漆黑淤血，虽然已经及时扭过头，但还是有几滴溅射在女巫金线缀饰的红裙，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原来这感觉不是小鹿撞心，而是单纯的肺痒痒，是身体在排出积液。
女巫撇撇嘴，也不生气，举手投足比之青涩的莫洛薇更自然优雅。
她软软压下眉眼，稍稍苦恼道：
“你把我衣服弄脏了，这是我最喜爱的裙子，是我的叔叔于勒给我的百岁礼物。不过我也不在乎就是了。”
随后女巫提起裙摆一角，双手搓在裙摆血迹处，远远没有表面上那样不在乎。
只是随着她略显笨拙地捏揉，那滩血液反而彻底在布料丝线里晕开，变成更大一大块刺眼的污渍。
于是她叹一声，开摆了。
“那个，请问你叔叔有没有给你送过牡蛎？”姜秦没忍住，难得吐槽道。
女巫露出惊容：“你怎么知道？叔叔他以前确实在船上给人开牡蛎，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了了之了。”
“咳，这事儿先不谈。关于裙子的事情，抱歉，你开个价，我会尽力赔偿。”女巫裙子撩起后映出双腿，姜秦别过目光说道。
女巫点动下颌，以一种打量乞丐的方式打量姜秦，撇撇嘴道：
“我想哪怕是蛇神神选，也很难支付得起破损修补的费用。”
“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先记在账上吧，不算利息。”
“杂货铺的一切都明码标价，你别想赖账。”
“明码标价？”姜秦心中微微愕然，这和汉森与褐尔莎口中描述的女巫馈赠好像有些许出入。
“你以为呢！啊，我懂！你是不是听青铜钥匙的前几任主人说庞克街666号有一间占卜铺子，铺子深处藏了一个貌美动人，高贵优雅的强大女巫，女巫貌似是个有钱的笨蛋，专爱做赔本买卖，碰见顺眼的人就赠送物品。”
“客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你会做赔本买卖吗？或者你觉得女巫不用吃不用喝，魔药素材全靠捡，是个慷慨的大财主？”
“我只不过收取的报酬和其他人不一样，而且还会消除所有客人的记忆，才有了这个误会。”
看样子女巫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复述了。
姜秦疑惑道：“那上一任客人，一个叫汉森的神职人员，他从你这儿拿了一张用于扩大情绪的面具，他支付了什么呢？”
女巫唇齿微张，低声回答道：
“羞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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