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刺刀见红

殿内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泛着冷厉寒芒皆汇聚于,站出来的李贤和郭晟两人身上,恨不得将两人给活剐了节奏。

亦乃是,做梦都没想到。

此间这些个武将功勋,当得如此的不要脸皮。

居然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们都还想着共患难,共应瓦剌危机,他话待危机解除,方再秋后算总账。

为此都从来没过分出言弹劾,没有过分的找这些人的麻烦,对其落井下石,借机痛打落水狗。

这些人倒是够狠,直接将矛头直直的对准了他们,简直是其心可诛,这是要的与他们彻底撕破脸的节奏。

顷刻间,原本沉寂温和宛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文臣,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坐不住、紧跟着跳脚了起来,出言呵斥道:

“一派胡言.....”

“简直是无理取闹。”

“当在国之危难危局时,郭侯爷、李侯爷,尔此行为,已乃朝会构陷失礼,扰乱朝纲,其心可诛。”

“多年以来,五军都督府为何,落至当今之地步,郭侯爷、李侯爷难道心中没数,难道心中不清楚吗?”

“就眼下之京营中,有几人可战之,又有多少乃是尔等任人唯亲上位,以至于武备松懈不堪,连最基本的战力皆为之堪忧。”

“如若不是尔等肆意妄为之,时局何至于危及至此?”

“一切切、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尔等实乃,有何颜面于陛下、诸卿跟前舔着脸诉苦?”

“倘若为之诉苦,不如先想想尔等,食君之俸禄,不行为君分忧之事,逾越、蹶越之事,欺上楣下此等罪责,应该当何罪!”

“以尔等之罪责,以尔等所行之事,此军权就理应兵部执掌之,亦比落之于尔等肆意妄为之人手中好上千分万分。”

话音刚落,亦没有分毫给予李贤和郭晟等人言语的机会,场中紧跟着又有御史言官站了出来,接上驳斥道:

“土木堡之役,大明惨败损失精锐无数,令太上皇身陷囹圄危机,缔造大明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此战中,身为领军将领,身为朝中重臣,畏惧区区宦官内臣,任由其胡作非为,惧之不敢劝解太上皇,受区区宦官内臣钳制,酿成此祸事。”

“畏首畏尾,可有分毫担当和将领、武将应有之气概。”

“武将功勋领军作战,遭此大败,缔造奇耻大辱,难道不应问罪吗?”

“本念及面前之危机危难局势,朝堂上下一心拧作一股绳,当共抵御之,未纠尔等之罪责,尔等却到此斤斤计较诉苦来。”

“好大的威风!”

之后,都查院御史、连同着不少文臣,直直的跪拜的了下去,叩首请命道:

“臣等弹劾。”

“丰城侯、成安侯两人,争权夺利、事宜搬弄事非,欲挑起文武对立争端,霍乱朝纲实属图谋不轨,置江山社稷危难危机于不顾,不恳请陛下治其罪责。”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上,瞬间乱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

所行之言语,火药味不可谓不够重,不可谓不够狠,全然奔着对方的心窝子捅,几乎是双方已至刺刀见红之境地,宛然一副不将对方给置于死地,绝不善罢甘休的之模样。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个谏言,切切实实的戳中了,场中武将功勋的肺管子。

这些个文臣都能够知道,武将功勋中的腌脏之事。

他们这些武将功勋等人,自是比之文臣知晓的更加清楚,遂令其憋屈不已,完全没办法为之反驳。

因为别人驳斥,弹劾的言语,皆乃实话、真话,不曾有分毫的作假。

就拿被武将功勋视为基本盘、命根子的京营来说,如今的京营中,可形成之战力,真心有些一言难尽,内部吃空饷、操练携带、武器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此间存在的腌脏事情。

不管哪一项,拿出来摆在明面上,皆为重罪,轻者削爵位、重者流放甚至抄家灭族。

但为何明知这些个事情,却无一人站出来整治?

非是不想,实乃武将功勋关系盘根错节,任何人动之,则无疑是要动到很多很多人的利益,此间怕是求情告饶的人,必定蜂拥而至,完全不敢放手施为。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则武将功勋一直以来,皆为帝王猜忌之对象,本就处处小心堤防。

且与文臣又天然乃属于敌对方,武将功勋合则,有文臣抗衡的资本,能够于夹缝中求生存,一旦真的如此清理,将彼此关系搞得分崩离析,再面对文臣的围剿,帝王的猜忌,又何以抗衡生存?

为此,纵使知晓里面存在的问题,上位者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妄动之。

但今时不同往日,此间他们已得之朱祁钰背后撑腰,又有其为之站台,以往不敢动之的事情,现在倒是不用如此忌讳和忌惮,同时也起了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多么信任朱祁钰,实乃就眼下的情况,面对文臣一日比一日愈发嚣张强盛的气焰,又经历土木堡之役这等伤筋动骨变故。

已至情非得已,不得不下狠心,为此要么变,要么就真的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慢慢的被蚕食消亡。

为此不得不为之赌上一把,对于他们而言,纵使是赌输了,他们被朱祁钰骗了,其结果也比之差不到那里去,终究也不过殊途同归罢了。

且在朝会前,他们拜见朱祁钰时,对于文臣的反击,亦几人亦是有过商议,也猜到了文臣的会以何种为突破口,所以在今日朝会前,他们亦是早早的就针对此事,做好了应对此番变故的准备。

面对文臣跳脚的弹劾,不管是丰城侯李贤也好,亦或是成安侯郭晟,此两位冲锋陷阵的人,虽觉得心堵和郁闷,却慌乱、不知所以、不知应对。

遂两人彼此对视了彼此一眼,瞳孔中双眸微微眯了眯,面色中神情变的极为坚毅,并未与文臣弹劾事情争辩驳斥,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奏章,双手高举过头顶,郑重的叩首,道:

“启禀陛下!”

“臣有事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