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活祭

“伟大的橡树之母，伟大的山中夫人！”

村长点燃两根手臂粗的白蜡烛，然后跪在地上不断祈祷：“愿您保佑我们，让我们的日子风调雨顺，让我们各个健康长寿！”

村民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石台上的一截橡木树干三拜九叩。

他们齐声喊道：“伟大的山中夫人！”

有人牵来一头羊羔，一只黑猪，还有个妇女抱来一只公鸡。

三只牲畜都被绳子绑得紧紧的，只能发出惊恐不安的喊叫。

“伟大的山中夫人！”

村长接过村民递来的一把短刀，将尖头刺进活羊羔的喉咙。

羊羔尖叫着，声音像是人类幼童的惨叫。

人们用铜制大杯子，从羊羔的喉咙里收集鲜血。

黑猪和公鸡也是同样的待遇。

李诺身边，没牙仔轻轻说道：“那头小羊好可怜。”

艾莉看着祭祀的景象，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喝羊肉汤的时候，可不会觉得美味的羔羊有什么可怜的。”

三头牲畜倒地，被村民们摆在大号木盘上，然后端上石台。

村长高喊：“伟大的山中夫人，请赐予我们健康！”

三牲忽然冒出了黑烟。

先是一缕，然后更多，像是血肉成了薪柴。

在黑烟下，三牲的血肉干瘪下去，很快就只剩一张兽皮包着骨头。

盘桓在半空中的浓重黑烟，分散开来，冲进每个村民的口鼻。

包括村长在内，都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在外围观察的李诺，骑在巨狼身上握紧了亡者剑的剑柄。

献祭三牲是传统，但黑烟可不是。

村民们纷纷弯下腰，吐出一滩滩黑水。

血族管家平静地说道：“这些黑烟，带出了这些人脏血里的毒素，让他们能活得更久。”

帕梅拉女士补充道：“把扭曲的魔法力量，通过仪式，下降到不足以产生畸变的水平。虽然无法根治，但确实缓解了这些布玩偶身上的症状。”

石台上的村长，双手举向天空，喊道：“感谢山中夫人的恩赐！”

他低下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丝颤抖：“来吧，我的女儿，还有老木匠家的小闺女，是时候了。让尊贵的山中夫人，见见你们吧！”

一个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来，不超过十六岁，容貌与村长有七分相似。

一个双手粗糙的老男人老泪纵横，抱来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少女的脸上带着决绝，小心地抱起了婴儿，眼眶有晶莹的东西闪动。

她一步，又一步，走向她的父亲，走向那危险的石台。

“是时候了，”李诺身边的艾莉说道，“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把那背后装神弄鬼的魔物，揪出来处决了。”

“冷静，艾莉，”猎魔人教官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有五位女巫盯着那里呢，不会出事的。要出手，还能等一等。不过，我猜不会那么轻松。”

帕梅拉女士身边的猎犬们，全都安静下来，每只猎犬的眼中都带着奇异的光。

“父亲。”少女抱着婴儿，走上石台正中央。

身边的三牲残骸，在风中化为黑色的灰烬，然后被吹得无影无踪。

“好啦，我的宝贝女儿，”村长说道，“山中夫人已经认识你和你抱着的孩子了。明天，你们就去见伟大的山中夫人。”

少女哽咽着说道：“我做好准备了，父亲。为了村子的未来。”

“那号称‘山中夫人’的魔物并未出现，”一名女巫在李诺身后说道，“它不过是耍了个小把戏，本体非常小心。我无法追踪到那魔物的具体位置，也有可能，它根本不在村子里。”

村民们继续三拜九叩，然后纷纷散去。

只有两根粗白蜡烛，在石台上燃烧，如同两具吊死的苍白死尸。

村长结束了今天的祭祀，朝李诺走过来。

他略显疲惫地说道：“大人，您都看到了。”

李诺保持着纨绔子弟的样子：“有意思，真有意思！像是被烧成灰的猪羊鸡，会动的黑烟。告诉我，神棍，你是怎么做到的？”

村长苦笑道：“是伟大的山中夫人。”

“又是山中夫人？它可真是无所不能。旅途劳顿，我累了。能让它给我变张床出来吗？”

“是祂，伟大者，”村长纠正道，“大人，村子里没有什么好住处。您就住在我女儿的房间吧。”

村长女儿的房间？

李诺略一思考，尝试着询问一些关键的信息。

他故意会错了意：“我并非指责你，平民。你的女儿确实身材还可以，容貌也说得过去，要是换成其他时候，我也不介意接受侍奉，留下个私生子。但如今真是累个半死，只想找个地方睡到第二天太阳高照。”

“大人，并非如此，”村长说道，“我的女儿，还有老木匠家的小女，都是山中夫人的祭品。今晚她整夜，都要在橡树下祈祷，禁食，只能饮用少许的水。”

李诺问道：“那你女儿，又睡在哪里呢？”

村长答道：“她整夜都要祈祷，不得睡觉。”

所以，村长女儿的床就空出来了。

山中夫人的祭品——看样子，这山中夫人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神明”，村长女儿和那婴儿怕是十死无生。

李诺接受了村长的提议，但要求村长不能来打扰。

当晚。

他坐在椅子上，守着疲惫的新人们，看她们挨个在床上睡上一会儿。

“我们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艾莉说道，“依我看，趁着夜色正浓，把那村长绑过来，拷打一番就能问出不少情报。”

四名女巫盘腿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同时施法。

“没有，”她们同时睁开眼，其中一个说道，“扭曲的源头不在村子里，而是在东北方向的那座山上。”

“那是魔物的老巢？”李诺问道，“山中夫人的象征，是一截橡木。看样子是个橡树怪物？”

帕梅拉女士逗弄着一条自己的猎犬，说道：“这可不一样。这位小‘夫人’，很爱玩躲猫猫的游戏呢。”

猎犬轻咬了一下小老师的手，但没用力，然后朝一个方向发出低吼。

外面传来村长极小声的问话：“请问，你是这些猎魔人的头领吗？”

在外面的教官答道：“当然。你有什么事？”

村长似乎扭捏了好久，才极轻地说道：“我有一个委托，猎魔人。关于……山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