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寻找新钓点

暂且不提海鱼那尖锐的牙齿，光是防波堤下那隐蔽复杂的状况，一不留神就能让人受伤。为了一条鱼，实在不值得冒险。

心中有了决断，陈寻便让鱼竿松弛下来，鱼线也随之放松，而他的全部精力则集中在了那条仍旧蜷缩着的鱼身上。

“哎，寻子，这是不是钩到水底了？”

陈志安刚拿着抄网靠近，就看见陈寻原本紧绷的鱼竿松了下来，不由得一愣，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太像钩底，刚才明显感觉到有鱼在挣扎，突然之间就拉不动了，很可能是它钻进了洞里。我不敢使劲拉，怕线断了，先缓一缓，看看鱼会不会自己出来。”

“哦，这样就好。”

陈志安听了这话，便在旁边静静地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儿，海里的那家伙似乎感觉到危险已经解除，身体渐渐放松，原本蜷缩着的下半身也慢慢舒展开了。

但它仍然十分谨慎，身体舒展后，便想把鱼头也缩回石头缝里，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只有自己的小窝才有一丝安全感。

可惜陈寻不会给它这个机会，见鱼身舒展开来，他立刻摆好姿势，迅速收紧鱼线，用力一提，直接将鱼拉出了水面。

一条长长的鱼在海面上露了个头，随即开始疯狂挣扎，看那样子，正是海鳗。

出于本能，即使没有石头缝可以躲藏，那条海鳗还是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陈寻握着鱼竿，感觉沉甸甸的。

这么一试，陈寻想要直接提上来的心思就有些打鼓了。

好在好兄弟陈志安拿着抄网赶了过来，自己也就没必要去冒那个险了。

钓鱼一时爽，跑鱼可就让人伤心了，有抄网还是用抄网吧。

鱼被拉到了水面，陈志安连忙把抄网伸过去，将鱼抄了起来。

成功捕获一条大海鳗。

“啧啧啧，真大啊，这鱼头，都快赶上我小腿粗了！”

抄起鱼后，陈志安把自己的脚放在鱼旁边一比，发现这条海鳗的个头真不小，一个鱼头就比他的小腿还粗！

当然，鱼头也是这条海鳗最粗壮的部分了。

“嘿嘿，估计得有十来斤吧！”

陈寻心里美滋滋的，今天有了这条鱼，差不多就满足了，大几百块钱的收入就到手了。

“应该有了，话说回来……寻子你钓鱼怎么这么厉害？总能钓到大鱼。”

陈志安对于陈寻能钓到大鱼，除了高兴之外，也十分羡慕，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询问有没有什么秘诀。“就在那些石头缝隙里摸索啊，我在网上看过教程，人家说像防波堤这样的地方，只要有鱼，石头缝里肯定是最佳钓鱼点，多摸索几下总能有所收获。”

虽然陈寻很想把技巧传授给陈志安，但这东西真不是能教得会的，要说钓鱼的技术，陈寻可能还得向陈志安学习呢。

不过陈寻有他的“秘密武器”。

“……那我试试看。”

陈寻的建议和之前大同小异，都是强调要探索石头缝。

在往回走的路上，陈寻随便指了几个自己觉得不起眼的小光团给陈志安，煞有介事地说这种水流湍急的地方容易藏鱼，让陈志安待会儿可以来试试。

至于这种地方是否真的有鱼，陈寻心里也没底，他是随口说的，但他指的地方确实能钓到鱼。

至于陈志安会不会来尝试，能不能钓到鱼，那就不是陈寻能控制的了。

把大海鳗带回钓箱放置处，又引来刘涛的一阵羡慕和嫉妒，这让他更加卖力地去探索石头缝了。

“寻子，我们把钓箱往那边挪挪吧，这边我都探过了，没什么鱼，不如往前挪挪，也省得你钓到鱼还得走那么远。”

“行！涛哥，我和立实去前面钓了。”

“哦哦，那我去那边，不和你们挤了。”

既然要探索石头缝，那就没必要打窝了，刘涛也乐得节省点窝料钱，学着陈寻打起了游击战。别说，还真让他钓到了一条一斤左右的小石斑鱼。

陈寻和陈志安继续往前走，陈志安显然把陈寻的话听进去了，到了陈寻指的地方就放下装备，准备好好探索一番。

陈寻则继续向前探索。

结果一路探到防波堤的尽头，也没发现一个让他心动的目标。

倒是在往回走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目标。

这让陈寻感到好奇，难道这条鱼是刚从外面游进来的？还是说它刚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

不过这一路走来，鱼钩上的活虾已经变成了死虾。陈寻干脆把虾壳剥掉，给鱼钩挂上了虾仁。

接下来就得靠感觉把鱼饵送到鱼嘴边了。

虾仁没有生命气息，陈寻只能凭感觉大致拉扯，拉扯的幅度也大了些。他不指望能直接把鱼饵送到鱼嘴边，只希望能让鱼看到鱼饵就行。

来回拉了几下，陈寻就看到浮漂被拖了下去。

嘿，来了！

“咻！”

扬竿，却打了个空。

“……”

拉上来一看，鱼钩上空空如也。

抬头望向陈志安所在的方向，距离有点远。这一来一回的工夫，鱼可能早就悄悄溜走了。

陈寻环顾四周，立刻有了主意。在防波堤这种地方，能当鱼饵的东西多的是，比如海蛎子肉、海蟑螂，都是绝佳的鱼饵。

海蛎子的壳有点硬，陈寻手上没有合适的工具，拿它没办法。于是他抓了两只海蟑螂挂在鱼钩上，抛了下去。那个家伙还在原地呢。

之前用的是虾肉，这次换成了海蟑螂，想必那条鱼不会有什么戒备心。更何况刚才陈寻扬竿打空了，并没有惊扰到鱼，它就更不会有所警觉了。

海蟑螂虽然被鱼钩穿透了身体，但生命力依然顽强。大概是因为名字里带了“蟑螂”俩字吧，它依然能被寻宝指南针探测到，被陈寻送到了鱼的附近。鱼儿在海中刚尝了一口美味，忽然瞥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靠近，还会动，立刻引起了它的好奇。

在海洋生物的观念里，能动就意味着能吃。

至于味道如何，尝了才知道。

眼见那只海蟑螂靠近，鱼儿猛地扑了上去。

陈寻的浮漂也随之再次没入水中。

这一次，海里的鱼儿可没那么幸运了。陈寻嗖的一声提起鱼竿，鱼儿瞬间被鱼钩勾住了嘴，开始拼命挣扎。

凭借着这些天频繁钓石斑鱼的经验，陈寻一扬竿便毫不留情，使劲往上拉，没多久就把鱼儿拽出了水面。

又是一条石斑鱼，只是体型稍小些。陈寻估量了一下，根据他钓石斑鱼的经验，这条鱼大概不到两斤重。

鱼儿不大，再加上抄网离得远，陈寻干脆直接把鱼儿提了起来。

好在鱼儿没有挣脱逃跑，顺利收入囊中。

说实话，不用抄网直接提鱼上岸的感觉确实挺过瘾的。

陈寻注意到，那些静止不动的鱼儿，钓上来大多都是石斑鱼。

而游来游去的则多是其他种类的鱼，陈寻猜测这可能与鱼儿的习性有关。

提着石斑鱼，陈寻往回走，同时仔细观察沿途的海洋生物，希望能再发现像这条鱼一样的意外收获。

可惜一无所获。

回到陈志安身边，将石斑鱼放好，陈寻琢磨了一下，整个防波堤他已经来回走了一遍，大鱼已经没有了。

小鱼倒是不少，既然没有大鱼，那就只能钓钓小鱼了。

他换了细线和小鱼钩，挂上虾仁，开始钓小鱼。

时间转眼就到了中午，大鱼没见着，小鱼倒是时不时能钓上几条，但也只有陈寻有收获，陈志安已经半个小时没钓到鱼了。

刘涛则提前回去了，他打算睡一会儿，为晚上的烧烤准备食材。

“志哥，要不咱们也回去吧？”

“好。”

钓不到鱼，陈志安也想打道回府了。

两人随即收拾好东西，驱车前往顺发酒楼，把钓到的鱼都处理了。

其他鱼还是老价格，那条大海鳗刘建文给陈寻开了一百块钱一斤，重十一斤！

加上其他鱼，陈寻今天又有了一千五百多的进账。

陈志安就差多了，钓的鱼小且数量不多，勉强赚了个百来块钱，不过也比他平时收获多。

下午陈寻抽空去了市里的比亚迪4S店，大致看了看车，了解了市场情况，具体决定还得回去和大伯商量。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是陈康盛出殡的日子。

今天陈寻没拉着陈志安去钓鱼，而是乖乖待在村里，准备送陈康盛最后一程。

死者为大。

午饭过后，大家开始等待出殡的时间。

等待总是漫长的，陈志安便拿出手机刷起了抖音。

“擦玻璃……boomboom……待上浓妆……探店齁比多……”

坐在旁边的陈寻听着陈志安的手机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这才安静下来。

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那些音乐大都是擦边视频的背景乐！

陈志安看上去挺老实，其实也不那么老实嘛。

不过男人嘛，看看美女也正常。“咳咳……”

见陈寻望了过来，陈志安赶紧咳了一声，抢先开口换了个话题：

“寻子，我在网上看到说，像康盛叔那样的人，被叫做守村人。他这一走，咱们村是不是就没守村人了？”

陈志安回想起陈康盛的过往，觉得他和网上描述的守村人挺像的，五弊三缺全占了。

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鳏寡就是没配偶，孤是父母不在，独是没子女，残就是身体有残疾。

三缺呢，就是缺福、缺禄、缺寿，说白了就是命苦。

陈康盛这些都占全了，所以陈志安说他是守村人。

陈寻听了陈志安的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好久没出声。

被陈寻这么盯着，陈志安开始不自在起来。

“寻子，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好在陈寻没盯太久，看了一会儿就把视线移开了。

可陈寻接下来的话却让陈志安有点懵。

“志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一直不变，可能下一个守村人就是你了，就像康盛叔那样。”

这话陈寻原本只是在心里想想，但今天陈志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陈寻就想着索性把话说开吧！

想改变，还是得靠自己。

要是能让陈志安自己改变，那比自己想办法去改变他有效率多了。

陈寻的话让陈志安直接沉默了。

“唉……志哥，少看点那些擦边视频，与其迷恋网络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在现实里找个对象，有了家，也就不会成守村人了。”

有了对象，就有了家，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会有孩子，五弊里就只剩下孤这一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要改变陈志安现在的状态，陈寻觉得找个老婆是最有效的办法。

“唉……寻子，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想啊，可谁会看上我呢？

她们擦不擦边我不知道，现实中没人愿意理我，只有那些陌生人愿意展示给我看，她们既不骗我钱，也不骗我东西，

她们就只是为了换取我一个微不足道的赞，她们有什么错？这不是擦边，这是慰藉，这是底层人的温暖。

我也就只能看看她们了。”

其实陈志安的问题不只是性格变孤僻那么简单，当年的那场意外，还让他上不了船。

一上船就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心里莫名地恐慌，当年的风浪，以及风浪中绝望的父母，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在眼前。

这是难以抚平的心理创伤。

要不然的话，靠打渔，陈志安就算日子过得苦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

这也是陈寻这些天一直在岸边钓鱼的原因，钓鱼群里那些出海钓鱼的信息，他早就注意到了。

当然也不全是因为陈志安，陈寻现在在岸边也能钓到鱼，而且还是不小的石斑鱼之类的。

看那些船家发的渔获，很多都没他钓得多，钓得大呢。

不过岸边适合钓鱼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钓遍了之后，终究还是得出海钓鱼的。

到时候，就带不了陈志安了。

所以陈寻就想让陈志安自己改变，最好能有个除了赶海之外的谋生手段。陈志安是那种一去海边就活力四射，但一提到打工就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人。

说白了，他就是有点惰性，但也不能全说是懒。你看他每天跟着陈寻去钓鱼，那叫一个积极，赶海也是，只要不是恶劣到天上下雹子、落刀子，都挡不住他往海边奔的脚步。

可问题是，赶海挣的那仨瓜俩枣，根本不够看的，除非能像陈寻那样有本事。

但要是让他去打工，那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村里人给他介绍的工作多了去了，刚开始几天还装装样子，后来就原形毕露，直到最后不辞而别。

村里人看他那副惨样，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慢慢地也就不怎么操心了。反正有大家照应着，饿不死他，就任凭他折腾去吧。

上不了船，靠海吃饭的路子就窄了很多。

陈志安现在那点收入，勉强能糊口，想干点别的，门儿都没有。他骑的那辆摩托车，还是村长淘汰下来送给他的呢。

别人的话他可能当耳旁风，但陈寻的话他多少会听进去一些。毕竟陈寻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陈寻就琢磨着，得拿守村人这事儿激激他。人嘛，不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

就算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什么，至少也能让他有点紧迫感，总比现在这么浑浑噩噩的强。

至于最后能成啥样，还得看陈志安自己。当然，陈寻也会尽力去帮他。

这不仅是因为当年陈志安救过他的命，还有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

陈寻拍了拍陈志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所以啊，志哥，咱们得找个实实在在能抓在手里的活儿，没钱咱们就去挣！

而且……志哥，你这样下去真不是个办法。我真怕有一天去敲你家门，会像前天去敲康盛叔家门那样……

叔叔阿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寻觉得还不够，又加了把火。

“我……寻子，我想一个人静静……”

陈志安沉默了，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陈寻也没再打扰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转眼间就到了陈康盛出殡的日子，村里人热热闹闹地送他走了最后一程。

只是，恐怕用不了几年，人们就会忘记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叫陈康盛的人。没有人会再提起他，更没有人会记得他。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陈寻打算去探索新的钓点。防波堤那边已经被钓得差不多了，想有收获几乎不可能了。过上几个月再回头来看看或许会有新发现，但现在嘛，还是先去别处探探情况为好。

于是，陈寻没有喊上陈志安一同前往，毕竟开拓一个新的钓鱼地点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就算陈寻有“外挂”，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满载而归。

要是海里根本没鱼，你就是把整片海的水都舀干了也是白搭。

也许是受到了昨天对话的影响，陈志安也同样没有主动联系陈寻。

陈寻在自家的鱼塘里装了些活蹦乱跳的虾，便驱车前往了邻近的小镇，目标直指之前列入探索清单的渔船码头。

根据导航的指引，陈寻抵达了邻镇的某个码头。

一到现场，陈寻就发现这并非一个正规建造的码头，更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码头沿着海岸线蜿蜒伸展，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个台阶通往海边，再用浮筒和木板在水面上搭起一条通道，甚至还有小木屋！便于人们上下渔船和搬运渔获。

各式各样的渔船沿着海岸线停泊在这些通道和小木屋旁。

而海边堆砌的石头堆，为海里的鱼儿提供了藏身之处，渔船上那些被遗弃的烂鱼死虾，一旦扔进海里就成了海洋生物的美食，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使得这个渔船码头成了钓鱼爱好者们的常去之地。

陈寻这次前来，与其说是开发新钓点，不如说是来老地方寻觅大鱼。

随便走了走，陈寻就看到好几个人在垂钓，有的用长竿，有的用短竿，甚至还有人直接用手拿着鱼线钓鱼！

看得陈寻心惊胆战，真怕那些徒手钓鱼的人手会被鱼线割伤。

陈寻开启了寻宝指南针，一边漫步，一边搜寻着合适的钓鱼目标。

没被“祸害”过的钓点果然不一样，没多久陈寻就发现了几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光点。

不过这些光点大多是独来独往的，周围好几米内就只有那么一个，而且所在的位置环境还挺复杂。

渔船密集停泊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缆绳和锚索，它们从船上斜斜地伸入水中，看那架势，一直延伸到岸边的脚下。

这种情况，钓钓小鱼或许还行，要是碰到大鱼，恐怕就难以对付了，一不小心就可能让鱼线和绳索缠在一起。

陈寻走了一段路，没发现什么吸引人的目标后，便果断放弃了这里，转而前往下一个列入探索计划的钓点——渔人码头。

这里就显得正规多了，靠近海水的地方都是统一的水泥台子，一看就知道是钓鱼的好地方。

可遗憾的是，里面不允许钓鱼。当陈寻骑着摩托车来到门口时，门口的保安大爷直接告诉他，里面不能钓鱼。即便陈寻递过去好几根烟，也没能得到允许。

不过保安大爷给陈寻指了条明路，说码头边上有一处废弃的水泥平台，很多人在那儿钓鱼，经常有人钓到大鱼。

陈寻一听，心中顿时一喜，原本以为那几根烟白送了，没想到是绝处逢生，别有一番洞天。

他立刻按照保安大爷的指引，驱车前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