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巡妖肃邪,粮账难明

定安卫设有巡检、工铸、典籍三司,顾名思义就可以知道对应的司职。

其在新安县的分部,就是个小衙门,只有肃邪司,专职斩妖除魔。

至于宝器宝丹功法之类的东西,都得由沛州城里分拨下来。

当然了,寻常的兵器竹甲,去县衙那边拿就可以了。

衙门里还有一个百户的缺,一直没补,带队去沛州剿妖的都只是一个副职,千总。

辅卫们分成四队,管着内城、外城和码头。

遇到妖邪作乱,就吹哨子报信,集合人手一起对付。

实在是对付不了的,比如新安江里为非作歹的水鬼,就只能上报沛州了。

只是,赵文彬在发现水鬼的当天,就已经去信沛州求援,至今无果。

后来又连发数封急信,都像是泥牛入海,得不到回应。

逼急的时候,遣了辅卫亲自去求援,结果那辅卫都没了音信。

“说起城外的桃林啊。”张大柱挠了挠刀疤,“前些年还闹得挺凶。”

张大柱按着桌面说了起来。

好像是七八年前吧,陆续有百姓来衙门报信,说是见着狐妖。

百姓们说桃林深处,时常传出女子的媚笑声,每到半夜,还有浅绿色的磷火升起。

定安卫的铁衣正卫去查了好几次,一无所获。

百姓们说不是疯话,铁衣正卫就一次次去查,头几回什么都没抓到,第六回才在桃林深处抓住了一窝狐妖。

“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狐妖,只会些幻形的小把戏,想唬人都唬不住。”

张大柱说,铁衣正卫还没出手呢,就被他们这些辅卫给拿下了。

抓到的时候,那些狐妖蜷缩在一起抖得跟筛糠似的,谁见了都得笑话。

“都是些小妖。”张大柱说起那些狐妖就摇头,“放在外头打家劫舍都不够格。”

陆岐听完张大柱的讲述,大致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青丘门必然是抛出了几只实力低微的狐妖充当弃子,借此麻痹定安卫的警惕。

这般安排倒也合情合理。

那些弃子狐妖被抓后,定安卫自然觉得桃林的妖邪已除,不会再派人去查。

而青丘门便可借此机会,做事更加隐蔽,继续经营新安县这片地界。

“那些狐妖后来如何处置了?”陆岐随口问道。

张大柱抬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能怎么处置,当场诛杀了。”

那赵三也接了句话:“尸首化成了青烟,臭得不行”

这倒是和谭府护卫吕志勇,堪称一样的下场了。

“多谢张兄解惑。”陆岐拱手作别,“家中还有琐事要处理,改日再来当差。”

“慢走。”张大柱笑着挥手。

离开定安卫衙门,路过演武场时,陆岐斜眼扫过李承轩。

这位教习正闭目打坐,双手自然搭在膝上,呼吸绵长。

这般功力,在定安卫里竟只能当个辅卫教习,足见铁衣正卫们的实力非凡。

陆岐不紧不慢地往谭府走。

回到谭府,陆岐刚进前院,就碰上了魏杰。

“陆管事,可算回来了。”魏杰搓着手,陪着笑脸,“叶姨娘正在用饭,让我来寻您。”

陆岐随口问道:“姨娘何时吩咐的?”

“就在方才。”魏杰答道,“小的正要出府寻您,姨娘让您回来了就去饭厅。”

陆岐随着魏杰往饭厅走去。

魏杰落后半步,偷偷打量着陆岐的背影。

两天前,陆岐不过是个普通家仆,如今却连叶姨娘都要亲自请他用饭,这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

饭厅里,叶挽霜正慢条斯理地用着饭。

见陆岐来了,她放下筷子,吩咐丫鬟添副碗筷。

陆岐走到饭桌旁,轻声推辞道:“姨娘抬爱了,我去外头随便吃点就是。”

叶挽霜执意让陆岐坐下:“这饭菜都是热的,你先用着。”

陆岐经不住推辞,在叶挽霜对面坐了下来。

丫鬟奉上碗筷,随后退到一旁候着。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寻常的家常菜式。

一碗水晶虾仁,一盘清炒时蔬,一碟爆炒腊肉,还有一盘醋溜土豆丝。

粮价飞涨的当口,这般饭食已然算是丰盛。

丫鬟端上一碗清汤,汤是一碗莲藕排骨汤,清淡可口。

汤汁清澈,香气四溢,放了些枸杞和当归,显然是叶挽霜特意吩咐准备的。

旋即屏退了左右,饭厅里只剩下两人。

陆岐琢磨着,通过在定安卫的打探,他对新安县的局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叶挽霜见陆岐不动筷子,轻声催促:“趁热喝吧。”

陆岐点了点头,轻轻吹了吹汤面上飘着的葱花。

“府里的粮食都查清楚了。”叶挽霜夹了块虾仁,“谭府有三座粮仓。”

陆岐端起碗,缓缓喝了口汤。味道确实不错,藕片熬得软烂,汤汁醇厚。

叶挽霜说着,停下筷子,细细说来。

第一座粮仓比较小,就在城西的米行后院,平日里收购的稻谷都暂时存放在那里。

等积攒得差不多了,便会转运到西城外的主粮仓。

主粮仓靠近码头,占地颇广,每日都有船只往来,装卸米粮,仓门都有衙门派的兵丁看守。

第三座粮仓最为偏僻,是以前的官仓改建的。

仓房年久失修,外表斑驳,倒也坚固。

这座粮仓平日里很少动用,一般是赶上年景特别好时,才会往里存些稻谷。

陆岐夹了片藕,问道:“这三座粮仓,现在存着多少粮食?”

叶挽霜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她去查看时,管事的账册都没问题,但具体存了多少粮食,还得派人盘查才知道。

陆岐略一沉思。

三座粮仓的位置都很有讲究。

城西米行后院的小粮仓用来周转,码头附近的主粮仓专门存放贸易的粮食。

偏僻处的旧官仓,实在太适合藏污纳垢。

谭子昂和青丘门勾结多年,这座旧官仓会不会另有用途?

陆岐放下了筷子,起身告辞:“多谢姨娘款待。”

“等一下。”叶挽霜急忙叫住他,“这几日你……”

后半截话没说完,叶挽霜自己先红了脸。

“怎么了?是郭伟泽刁难你?”陆岐问道。

“你总是躲着我。”叶挽霜已经绕了过来,“这两日我都快想疯了。”

陆岐转过身,叶挽霜已经贴了上来,素手攀上他的肩膀。

“不要躲了。”叶挽霜靠在陆岐胸前,“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陆岐无奈,只得由她。

叶挽霜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带着淡淡的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