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躺在厢房的床榻上,细细梳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床头的青铜烛台上,火苗轻轻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定安卫,统玄司。
这两个名字始终在他的脑海中萦绕。
新安县的定安卫实力不足,可以理解。
但沛州中也是有定安卫的,不可能由着统玄司肆意妄为,除非两者暗中勾结了。
目前是拨开了些许的迷雾,但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好下判断……
回头再逮着郭伟泽问问,那厮肯定知晓更多内情。
等明日那守井护卫的尸体,被人发现,统玄司为保自身,必然加强对新安县的控制。
也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虽然水玄石提升了筋关实力,但终究是入门之境界。
实在不好说对上那筋关圆满的青丘狐妖,有无胜算。
只能说,破局之法,不能单靠自己。
他将思路定在了这两个朝廷衙门上,借刀杀人也好,河蚌相争也罢。
与此同时。
厢房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一抹淡青色的倩影停在了院子里。
“陆岐,你在吗?”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柔柔的,带着几分试探,更多的是期待。
陆岐打断思绪,回应道:“我在,你进来吧。”
叶挽霜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一身缥色裙衫随风轻摆。
那张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羞意,眼波流转间又透着说不出的媚态。
这般姿容,便是幻成人形的狐妖也要自愧不如。
陆岐这才想起来,他让叶挽霜留个窗子这茬。
本想着去查探宝井便回,却不料在水底耽搁了许久。
“你怎么来了?”陆岐支起身子,给自己找补道,“我还想着晚点再去找你。”
叶挽霜眼中漾起笑意。
她莲步轻移,来到床榻边坐下,素手轻轻抚上陆岐的手臂.
咬着下唇道:“我,实在是想你想得紧,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人来。”
她说这话时眼波流转,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又透着几分羞涩。
叶挽霜低着头,纤纤玉指揪着衣角:“是不是,是不是嫌我给你添麻烦了?”
薄薄的裙衫下,玲珑有致的身段若隐若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房间内烛火摇曳,在两人之间投下暧昧的光影。
窗外的月色如水,与室内的暖意交织,平添了几分旖旎。
看着眼前这个不顾一切来寻他的姑娘,陆岐稍稍沉默。
叶挽霜的心思纯净,一片赤诚,偏偏落入这般阴谋算计之中。
就连自己,也存了借叶挽霜之手稳住谭府的心思。
抬手拂过叶挽霜脸颊:“我怎会嫌你,只是眼下还不太平,没法安下心来。”
“如今我能在谭府说上话了,郭管家也很是安分,还有什么事情吗?”她轻声问道。
陆岐摇头,轻声叹道:“不提这个。”
他伸手拥住叶挽霜纤细的腰肢,感受着掌下柔软温润的触感。
叶挽霜伏在陆岐胸前,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带着一丝香甜的气息。
“陆岐,我好喜欢你。”她轻语着,声如蚊蚋。
陆岐没有说话,只是轻抚她的长发。
掌下发丝如缎般柔滑,若有若无的体香萦绕在鼻尖。
烛火在风中轻摇,投下斑驳的光影。
叶挽霜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她主动吻上陆岐的唇,生涩却又大胆。
手指轻轻抚过陆岐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着他强健的心跳。
幽香阵阵袭来,搅得陆岐心神错乱。
借着月色,看清了她绯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柔美动人。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渐渐急促起来。
叶挽霜反复呢喃着:“陆岐,陆岐…”
陆岐探手挑起叶挽霜的下巴,望着她漫染春情的容颜。
便也失去了理智,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裙衫,触到一片温软。
叶挽霜打了个轻颤,随即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闭上双眼,任由陆岐动作。
房间内的温度渐渐升高,衣衫的摩挲声在房间回响。
……
翌日。
陆岐独自推开房门,在院中练了几遍金石手。
本该与叶挽霜共度良宵,但他考虑到府中人多眼杂,还是在温存片刻后就让她回去了。
他缓缓伸展筋骨,运转金石手的劲力。
按理说,宝井院前两具尸首横陈在地,天亮了定会让人发现,府里肯定得乱起来。
出拳一遍又一遍,拳势越发凝练。
府中始终平静如水,连个探头探脑的下人都不见。
便是那惯会嘴碎的魏杰,以那小子的机灵劲儿,也不曾跑来通报。
这不对劲。
难道有人在他离开后就处理了现场?
陆岐来到昨夜的小径,看着前面的院落,此时已经无人守在此处。
院落里,就连墙角的泥土都是新铲过的,连血迹都不曾留下。
被打碎的院门也已经修补完整。
昨夜的搏杀宛如幻影,半点痕迹也无。
整个谭府上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事情处理得如此周密,除了郭伟泽那只老狐狸,再无第二人。
郭伟泽当了二十余年的管家,果真不是白混的。
陆岐转身往账房去。
只见郭伟泽正坐在账房里记账,手里的朱笔落在纸上,沙沙作响。
“你倒是很会替人善后。”陆岐走到郭伟泽身前。
郭伟泽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书写。
他没有抬头,声音平静:“不知陆兄弟说的是什么事?”
陆岐轻笑一声:“郭管家何必装糊涂,宝井院前的两具尸体,不是你处理的吗?”
郭伟泽这才放下笔,抬起头来。
郭伟泽放下朱笔,连忙起身,露出恭敬的笑容:“陆兄弟说笑了,都是分内之事。”
天还未亮时,就收到了府中奴仆的禀报。
他当即就派人处理了尸体,这种事绝不能让县衙知道。
要是引来官府查案,万一比青丘门狐妖先来的,是那定安卫,局面就彻底乱了。
“分内之事?统玄司的人死在谭府,你也敢私自处置?”
陆岐一掌拍在案几上,木纹蹿起几分裂痕。
“什么统玄司?我只是尽忠职守,不过是处理了两具无名尸首。”
郭伟泽失声惊呼,“我只知那两人只听命于谭老爷,陆兄,你可别乱说啊!”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在打颤,带着几分刻意的惊骇。
此番姿态,自然是装出来的。
只不过他那藏在袖中的双手,确实是微微有些颤抖。
他打了一辈子的算盘,这会儿真是算不明白。
若是陆岐不知道那两人的来历也就罢了,偏偏这小子明知那是统玄司的人,都敢痛下杀手。
还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把尸体就这么扔在宝井院前!
嫌命长就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去啊。
陆岐点了点头:“尽忠职守,听起来有道理。”
旋即便横移一步,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再说说,你有什么道理,能让我留着你的狗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