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余一柯打了个哈欠。
“污秽之树的异动跟我有什么关系?”
冰冷的雨丝飘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整条街道上只剩他和潭杰两人。
余一柯所靠的路灯杆突然软化,如一条黑蟒将他缠住。
他没有任何动作,直勾勾盯着谭杰:“你们管理局作为官方,这样行事不太好吧?”
“二十五年前,污秽之树凭空降世,然后便以当代科学难以解释的方式,感染着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面对诡异的感染者,我们大多数时候只能以感染者去对付感染者。
说到底,特殊管理局也只是一群比较稳定的感染者罢了。”
余一柯试着扭动身体,路灯杆便立马缠紧:“我历史学的不错,你不用特意给我介绍这些。”
谭杰一挥手,整条街瞬间从两端向中间弯曲,变形成一个巨大的建筑圆环。
“感染者对付感染者,失控的感染者越多,需要的控制感染者的感染者也就越多,就像一个圆环,无法寻得出路。”
“所以呢?”
数次听到这三个字,谭杰双拳紧握,指关节发出连续“噼啪”的响声。
“哪怕是作为特殊感染者的净化医生,处理感染说好听点叫‘净化’,说实际点就是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再这样下去,人类将迎来灭亡!”
建筑圆环轰然坍塌,尘土激扬。
“太可怕了,你们管理局一定会尽全力不让人类灭亡的,对吧?”
面对余一柯的油盐不进,谭杰只好直接挑明,说:“你和其他的净化医生不同,你处理感染时,不会受到污秽之树的伤害,事后也几乎没有后遗症。
我们尚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能力如此特殊,但很明显,你的能力是目前应对感染者和污秽之树最好的突破口……”
当谭杰长篇大论时,他没注意到,余一柯左手上缠的纱布逐渐松开。
“如果我不答应加入你们,你是不是就要强迫我加入?”
余一柯打断谭杰的讲话,谭杰直视他投来的目光。
“我很想这么做,但章程不允许。”谭杰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就在这时,被路灯杆缠住的余一柯突然挣脱束缚,一个箭步上前,将整个身体撞向谭杰。
谭杰受到撞击,连连后退。
“队长!”
惊呼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人影凭空浮现。
“回去!”
谭杰大呵一声,张开铁钳般的双手,狠狠扣在余一柯肩膀上。
见谭杰能搞定余一柯,人影纷纷消散。
谭杰朝余一柯说道:“我现在可以以你袭击国家公务人员将你逮捕!”
余一柯挣脱谭杰的大手,后撤两步拉开距离,说:“我这是正当防卫。”
“被逮捕后,正不正当可就不是由你说了算。”
“呵,这就是我不加入管理局的原因!”
余一柯语气轻蔑,看向谭杰的眼神中都是不屑。
他的话让已经摆好架势的谭杰垂下双臂,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算了,你走吧。”
随着谭杰话音落下,路上的行人仿佛凭空出现般,出现在街道各处。本应毁坏的建筑商铺,也完好地矗立在街道两旁。
路灯笔直竖着,余一柯和谭杰面对面交谈,就像两个在路上偶遇的好友。
余一柯没有多说什么,裹着风衣转身离开。
“虽然不能招募你,但你必须在我们的监视下。”谭杰说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你们侵犯个人隐私权?”
“放心,我们的人在暗处监视,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要怪只能怪你太特殊,盯上你的不止我们管理局。”
“谁啊?我是挂梁上的腊肉吗?”
“你肯定知道飞升教吧?那可是一群把污秽之树奉为进化之树的人类疯子!”
余一柯的脚步停了一下,回头淡淡问道:
“所以呢?”
……
春田区福利院内,余一柯与一位中年妇女并肩缓行,不时有七八岁的孩子路过,同两人打招呼。
“杨妈,我觉得可以把那个老库房拆了,然后建个图书室,之前的老宿舍也可以重新装修一下……”
被称为“杨妈”的妇女,圆脸,戴着眼镜,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眼之间自然流露出温和与慈祥。
在她面前,余一柯完全没有之前颓然混杂痞意的神色,而是像小孩,腰杆挺的板正,言语充满尊敬。
“一柯,这些年福利院多亏你的资助,才能运营到现在。”杨妈声音温柔。
余一柯被夸,略带骄傲地扬起下巴:“毕竟福利院也是我的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污秽之树的虚影。
二十五年前,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被春田区福利院收养。
同一天,污秽之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西部大陆上,并朝天空投射出自己的影子。
自己的穿越,与污秽之树的降临是否有联系,他不清楚。
但随着成长,他偶尔能感受到一声呼唤,呼唤的内容就一个字——
来!
尤其当他与感染者接触时,这份呼唤更加明显。
这也是他如今成为净化医生的重要原因。
经过许多次与感染者接触,余一柯已经知道呼唤的来源——
西方,污秽之树!
更奇怪的是,他本能的并不排斥污秽之树的呼唤,甚至有点欢喜。
他与污秽之树到底是什么关系?
谜团太大,需要一点点解开。
收回思绪,余一柯说道:“最近我会给福利院的账上打来四十万,杨妈你看着给福利院整体修一下。”
杨妈摇摇头:“一柯,你的心是好的,但现在福利院已经渡过危险时期,不需要再资助,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光棍一个,生活又简单,留那么多钱也没用,不如拿来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你也知道你光棍一个?不是杨妈说你,你都二十五啦,该找个好人家,组建自己的家庭,圆圆满满的多好。”
余一柯尴尬陪笑。
果然,被长辈催婚是任何世界的年轻人都无法逃避的事。
“杨妈,我突然想起来诊所还有事要处理,先回去啦,过两天再来看大家。”
话未说完,余一柯慌忙离开。
杨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孩子,吃完饭再走呗!”
……
溪田市春田区春田街道二巷十三号。
巷子深处的卷帘门上,用红漆喷着四个大字——余氏诊所。
缠着纱布的左手拿着钥匙捅进锁孔,扭动两圈后,“咔嚓”一声,卷帘门猛地弹起半米。
余一柯大咬一口右手里的卷饼,一脚踹在门上。
卷帘门的铁皮发出“哗啦哗啦”的噪音。
“破门!当初装的时候说自动回收,现在才用多久就坏了。”
无奈,他只好嘴巴咬住卷饼,右手抓住门底往上拉。
“哗啦啦啦……”
卷帘门一点点收回,块状光亮投射进屋内。
当卷帘门完全收起,一个漂亮女人出现在他视线。
“余医生,人家可是等了你许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