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守关司马

诸葛寿只觉关外争执之声有些耳熟,便蹙眉上前,可行不过几步,他竟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关门外,一什守卒正手持刀兵将三名灰头土脸的人围在垓心,一名剑眉短须、相貌非凡的守关司马正喝问谨严。

“尔等既言自关中来,又无路引文牍,还敢冒充丞相家人?着实可疑,说!到底何人?”

面对司马的质问,三人中的道人虽狼狈如流民,饿的几无余力,但依旧叫嚣着指向守关司马。

“都说了!贫道乃天师观道人,我家小师叔乃白泽天师,更是大汉丞相之子,劝......劝汝最好善良一二,让我三人入关,再准备些吃食酒水,否则休怪......休怪贫道不善良!”

不错,这三名浑如乞丐的流民,正是玄乙、邓艾,以及一位长相普通的妇人。之所以说妇人,是因为这女子怀中正抱着一位一岁多的娃儿。

原来数月前邓艾在权衡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随玄乙入蜀,毕竟现在的邓艾可以说是一事无成,他虽然在魏国生活了十余年,但除了与土地打交道,就从未有过真正的归属感,尤其是在母亲去世了......

所以他对魏国几无好感,历史上邓艾年过四十方被司马懿看中,才得以崭露头角,甘为司马心腹。

而如今他正处人生低谷之时,面对蜀汉丞相之子抛来的橄榄枝,又岂能不心动?所以没有犹豫多久,他便决定入蜀,投靠自己的族兄与诸葛寿。但玄乙显然还有的别的任务,所以并没有带着他南下直接走荆州,而是绕到中原,从关中入汉中至此。

本来一路还算顺利,可不巧的是,前几日走蜀道时下了场大雨,道路太过湿滑,他们险些滑落山崖,最后虽然有惊无险的走到这儿,但装有可证明身份的路引及信物却遗失在了路上。

关键没了干粮,路上又大多悬崖峭壁,他们纵使武艺不俗,却也寻不见野味,于是只能靠吃些草茎野果充饥。

此刻的他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估计一阵风都能将他们吹倒。

守关司马见这贼道人都他嬢要饿得马上飞升了,竟还敢对他如此无礼,立时沉脸叱喝。

“好个妖道,还敢冒充军师门人,与我将此三人拿下!”

士卒们瞬间一拥而上,便将饿得软绵无力的玄乙三人擒住。

玄乙却不怵,正怒视着校尉大骂。

“汝......汝个有眼无珠的匹夫......”

可话音未落,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玄乙?”

玄乙骤闻呼唤,犹如中了定身法,身子立时一颤,随即本能的应了声:“弟子在!”

可随即,他便眯眼看向光线略暗的关门内,竟见一熟悉的高大身影快步而出!

见此,他竟喜极而泣。

“小师叔啊!弟...弟子可算见到您了.......”

众人一见玄乙那像望见失散一百年的亲爹模样,立时看向来人。

只见诸葛寿沉着脸,在张慕及几名血衣亲卫的簇拥下阔步而来。

此时已有小卒跑来告知守关司马诸葛寿的身份,司马立时神色一肃,连忙躬身行礼。

“仆拜见军师。”

张慕自然识得玄乙,他本就对守关司马未来迎接感到不满,此刻又见这厮胆敢阻拦少主之人,立时叱喝!

“汝既为剑阁守将,见我家军师亲至,为何不来迎接?”

“哼~这厮......”玄乙心里有火,正要趁机告黑状,却被诸葛寿伸手阻止。

只见那司马神色从容,虽依旧恭敬,但声音却铿锵有力:“回将军话,仆奉命暂行守关重任,职责所在不敢轻离!”

见司马如此刚硬,左右士卒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诸葛寿却上下打量着眼前司马,微微颔首。

而张慕却闷哼一声:“好一句职责所在!”

说着,他便指向玄乙:“汝可知他乃何人?”

司马看也不看昂起脑袋的玄乙,只沉声应答:“仆不知,正欲收押查验。”

“哈~好大的口气!”张慕怒极反笑:“他乃我家军师同门师侄,现为丞相府门下督佐吏,曾于东征之役医活无数负伤将士,颇有功劳,汝怎敢刁难?”

这时的玄乙已经将头抬的可以鼻孔朝天,正哼哼冷笑瞅着守关司马!

匹夫,这次本道爷还看你死不死?

可守关司马却依旧不卑不亢:“仆奉命守关,任重于泰山,此三人无有凭证,只凭三言两语,如何能信?若是曹逆奸细混入,仆纵使万死亦难辞其咎!今既有军师证明,当无虑也,若军师与将军要责罚,仆无话可说,但请发落。”

说罢,他竟单膝跪地,完全一副我没错,你看着办的样子。

张慕见这厮未有一点悔过模样,立时怒起:“来啊,将此人拿下......”

可话音未落,还不等左右血衣卫上前拿人,诸葛寿已抬手制止,随即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竟亲自上前将守关司马扶起:“快快请起,司马不畏权贵折腰,守关有度,真忠直敢当之将也。”

守关司马颇为诧异:“这......军师不怪责仆冲撞之罪?”

诸葛寿哈哈大笑:“职责所在,何来冲撞之说?休说是吾,便是家父亲至,亦当守责尊法,君无过,实尽职尔。”

守关司马立时动容,人言汉白泽练兵有道、军纪如山,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遂再次感激下拜:“仆多谢军师。”

“快快请起。”诸葛寿再次将其扶起,宽慰的拍着对方手背:“不知君如何称呼,哪里人士?”

守关司马受宠若惊,连忙拱手:“仆乃巴西郡南充国县人,姓张、名嶷,字伯岐。得郡中举荐,现为剑阁关守将,行司马之职。”

“张嶷张伯岐!”

诸葛寿轻声呢喃之际,忽然想起来,似捡到宝贝一般看向张嶷。

“君便是那只身冒着山贼刀枪剑戟,保护县长夫人杀出一条血路的张伯岐?”

张嶷未曾想到自己昔年往事,身份高贵的诸葛寿竟然也知道,心中惊讶万分:“军师也知张嶷之名乎?”

张慕等人见闻这张嶷竟也是位忠职义士,遂脸色和缓许多,眼中甚至流露一丝敬意。

玄乙则像看土鳖一样瞥了眼张嶷:“我家师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需掐指一算,便可知天下事,呵~知汝生平又有何奇?”

显然,玄乙与诸葛寿相处日久,加之又亲眼目睹诸葛寿‘引雷破门’‘星耀退敌’,早已将诸葛寿当成了得道神人。对他而言,诸葛寿能知道张嶷过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是不知反倒才奇怪。

而诸葛寿却深知张嶷此人出身贫寒,豁达豪壮,足智多谋,且在历史上屡建奇功,史料记载“张嶷仪貌辞令,不能骇人,而其策略足以入算,果烈足以立威。为臣有忠诚之节,处类有亮直之风,而动必顾典,后主深崇之。虽古之英士,何以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