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边少年

东海渔村。

天刚蒙蒙亮，海边的雾气向来很重，整个渔村笼罩在一层厚厚的水汽之中。

吱呀一声。

十四岁的李小鱼蹑手蹑脚地推开了自家的破烂木门，拿起老爹给打的两个鱼篓挂在腰间便出了门。

天还未完全亮，昨天夜里涨潮了，此时潮水刚刚退去，李小鱼昨天便和小伙伴约好了今天要去海边捡被潮水打到岸边的鱼虾贝壳。

这是独属于海边少年的娱乐时间。

哼着轻快的小调，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咸腥味，很快李小鱼就来到了海边。

虽然天还未完全亮，但此时的海边却已经有不少人在劳作着，靠海吃饭的海边人总是要趁着潮水退去的短暂时间在海边拾取新鲜的鱼虾。

有渔船的人家也会趁着夜里涨潮出海捕捞一番，不过渔船的活动范围也仅仅只有距离岸边二三十里。

这是个充满灵气的世界，人类生活的大陆仅占整个世界的三成不到，剩下七成的世界都是无边海域，海中生活着无数妖兽，普通人的渔船一旦不小心进入妖兽的领地便可能会沦为妖兽的腹中餐，普通人能活动的海域只有距离岸边三十里以内的区域，这是千百年来海边人总结出来的血淋淋的教训。

李小鱼穿着一身粗麻衣服，海边的风都是咸的，再华丽的绫罗绸缎也禁不住海风长时间吹蚀，由于经常在海边活动，风吹日晒下，李小鱼的皮肤显得有些黝黑，一身粗麻衣服虽然朴素，倒也显得干净。

走到跟小伙伴约好的地点，已经有两个小伙伴在捡贝壳了，昨天约好的今天要比谁捡的多，李小鱼连忙加入他们，势要分个高低。

过了半晌，东方一抹鱼肚白渐渐浮起，朝阳升起意味着孩子们游戏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他们便要帮着父母清洗整理拾取的鱼获。

李小鱼的便宜老爹没有出海打鱼，所以李小鱼也不用像小伙伴一样帮父母干活，不过他还记着自己回去还有事，便也没在海边停留，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路，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小鱼！”

李小鱼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刚才一起玩的王小花，王小花跟李小鱼同岁，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村里长辈经常调侃二人，说是等二人长大了可以结个亲家。

小妮子脸皮薄，每次被人调侃都一脸羞涩地跑开，不过没多久又会找李小鱼玩，二人今年都是十四岁，这放在村子里也是差不多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王小花对李小鱼的情愫村子里的大人都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只要李小鱼主动一点，说不定他们今年就能喝上二人的喜酒了，可惜的是李小鱼好似没有察觉一般，每次王小花想约他出来玩，李小鱼都要喊上同村的其他伙伴，白白浪费了王小花的心思。

此时的王小花俏生生地站在李小鱼面前，二人年纪一般，王小花却要比李小鱼高出小半个头，俏丽的小脸蛋被海风吹得有些通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直视李小鱼，手指不停在衣角处打着圈，似乎有什么话想跟李小鱼说。

李小鱼纳闷地看着王小花，见这丫头半晌不说话，抬头看了眼东边已经升起的太阳，忍不住说道：“小花，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先回去了，我爹还在家里等我呢！”

听到李小鱼声音的王小花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她紧张得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脸涨得通红：“小鱼，我有话对你说，你傍晚的时候能不能来老地方一趟？”

老地方就是几人约好捡贝壳的地方。

李小鱼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王小花，王小花被李小鱼看得低下了头，脸色更加通红，正欲跑开，便听到李小鱼应道：“好！那傍晚见！”

听到李小鱼答应了，王小花微微抬起头懦懦道：“嗯！”

李小鱼听到王小花应声后，便继续往家的方向跑去。

这时王小花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样，对着李小鱼的背影喊道：“你要一个人来哦！”

李小鱼一边跑一边背对着王小花挥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王小花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来便要去帮父母干活，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几位长辈脸上略带揶揄的笑，顿时脸色涨红，好在长辈也都知道小妮子脸皮薄，没有取笑她，也都各自忙碌去了，王小花这才走到父母面前帮忙清洗鱼获了。

李小鱼悄摸推开家门溜了进去，便看到自己父亲正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李小鱼父亲名叫李老六，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手艺人，说是手艺人，其实也就是编编鱼篓渔网之类的活计，村子里有谁的鱼篓渔网坏了就会找李老六给修修，李老六闲时也会自己带着渔网去海边撒上两兜子网，赚的一点钱也够父子二人生活的。

见老爹还在那里坐着，李小鱼蹑手蹑脚地摸到老爹跟前，伸出手来看准他脸上参差的胡须便要捏上去然后用力一拽。

还没捏到胡子呢便见老爹眼睛突然睁开，吓了李小鱼一跳，手连忙缩了回去。

“臭小子又想霍霍老子的胡子？”李老六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李小鱼。

要说李老六这人倒也长得俊俏，不似海边人粗枝大叶的，眉宇之间还有几分英气，可能在海边的缘故，皮肤也有些发黑，但是从样貌上还是能辨得出年轻时有几分俊俏模样。

“嘿嘿！我就是看您有白胡子了，想着给您拔了。”李小鱼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

“少来，你小子没少霍霍老子的胡子，每次都跟老子说有白胡子，一拔出来那胡子看着比你小子心都黑！”李老六瞪了李小鱼一眼。

“嘿嘿，不说这个了。”李小鱼见老爹要跟自己翻旧账，连忙打断道：“我刚从海边回来，捡了两只大螃蟹，我给蒸了咱爷俩吃！”

嘴上说着，李小鱼身体也行动了起来，几步跑到灶台前，熟练地掀开锅盖，往里边添水，放了点淘洗过的大米，然后拿上蒸架架在锅里，将螃蟹放在蒸架上，又盖上锅盖，翻身下去灶台下烧火。

这套流程李小鱼已经做过无数次了，李老六太懒，自从儿子十岁以来，美其名曰锻炼儿子，把所有家务活都甩给了李小鱼，那么多年李小鱼也习惯了。

不多时，螃蟹的香味便冒了出来，李小鱼掀开锅盖，用筷子将螃蟹夹了出来，又拿出两个大碗，小心翼翼地盛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

回头看向自家老爹，发现老爹又开始闭目养神了，没好气道：“爹！你再不过来这两只大螃蟹我可就全吃了啊！”

听到李小鱼叫喊声的李老六这才睁开眼睛应了声，深邃的眼神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起身走到桌前，此时的李小鱼已经开始啃着自己那只螃蟹了，从被李小鱼扒开丢在一边的蟹脐来看，李小鱼吃的是公蟹，留给自己的那只却是一只母蟹，这让李老六不由得心中一暖。

这小子虽然平日里对自己没大没小的，但是每次有好吃的都会把好的留给自己，每次问他得到的回答都是“我是小孩子不用干活，爹你干了那么多活得吃点好的。”，对于习惯了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李老六来说，还是有些感动的。

熟练地扒开螃蟹，李老六将蟹黄挑了出来，趁着李小鱼没注意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李小鱼被李老六的偷袭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李老六，见李老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于是将蟹黄咽了下去，不得不说，母蟹的蟹黄确实要比公蟹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