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书局所有营业员都挤在换衣间吃饭，这是书局提供的中餐，一份10块钱的盒饭，两荤两素，菜式不算好，饭也硬得像石头。袁萼吃得津津有味，这是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只有这个时候才被允许坐下来。
虽然只是营业员，但要求穿高跟鞋，不能穿平跟，站了几个小时小腿和脚都肿胀起来，尤其是脚塞在鞋子里特别难受，好几个同事都脱掉鞋子，把脚翘得高高的透气。
换衣间的气味不太好闻，充斥着一股焖鞋垫的味道，又像是死老鼠的臭味。
张姐挤在袁萼的身畔，将自己饭盒中的一块煎鸡蛋夹给袁萼，道：“这鸡蛋给你吃，我吃鸡蛋过敏。”
“谢谢。”
“都怪那姓柳的，每天总共也就100个顾客，却把我们累得像侍候几万个顾客，一分钟都不能歇下来。听说，姓柳的正在制定如厕时间，超过时间要扣薪水，简直不是人。”张姐朝地面啐了一口。
书局每天限定的顾客是100名，这个量非常稀少，但是柳经理不允许员工有任何懈怠，地面要随时保持干净，能照得出人影，书籍要随时保持整洁，不能有折痕存在。
“小袁，我打算辞职，做过这个月。”
“我还得继续做下去，我家里负担重，算了，忍耐吧，现在找工作难，虽然累些，但是环境还可以。”
“也算是你能忍，姓柳的这样对你，你居然还能做下去。”
“她做她的，我做我的，反正我不会让她拿到错。”
柳经理一直对袁萼比其他同事要苛刻，张姐曾给袁萼出主意，让她买些礼物去柳经理家中，说不定柳经理就不会给她穿小鞋。
这种事袁萼不考虑，誓不低头。
下班时落起小雨，大家都迅速地清洁卫生，整理书籍，准备早点赶车，江城道路拥挤，一下雨就会堵车。柳经理巡视检查，其实地面一直是干净的，书籍也早就整理好。
“行，下班吧。袁萼，你留下来，清点盘存。”
“我一个人吗？”袁萼蹙起眉头。
“你还想几个人陪你干活？”柳经理斜睨她，鼻孔哼出一声，道：“每个人都会轮着来盘点，不要以为只让你一个人干。”
袁萼不想再争执，和柳经理这种人说话没任何意义。
一直忙到凌晨，袁萼才将书局的书籍清点完，录入电脑系统。背着包出来，雨丝如线，四周夜色凄迷，袁萼撑起伞踏入雨中。
灯光冲破雨帘，一部黑色的奔驰冲过袁萼的身畔，车轮驶过溅起的水渍喷了袁萼一身，奔驰驶出几十米后，忽然一个急刹，又向着后面倒车，霎时就停在袁萼的身畔。
车门打开，袁萼的视线对上一个男人，他微侧着脸，并没看袁萼。
袁萼盯着他，这是使她仇恨的男人，一见到他，袁萼就会变成一只刺猬。
韩天下的脸终于转过来，他的额头仍是贴着创可贴，这样看起来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忽然韩天下钻到袁萼的伞下，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袁萼猛地受惊，身子往后退，韩天下立即伸手环住她的腰肢，抢走袁萼手中的伞。
袁萼推开韩天下，向雨地走去，但身体刚钻出伞便又被韩天下拽回来，如此几次。
“你到底想干什么？”袁萼火了。
韩天下只是笑，他看着面前仍是乡下大妈装扮的袁萼，突然便扯去她头上的假发，霎时像流水一样的发丝倾泻下来。
袁萼吃惊地去摸自己的头发。
“还想装吗？”
“我没装。”
韩天下哼了一声，道：“袁萼，以为我没认出你吗？昨晚你在帆船酒店砸伤我的头。”
“那又怎样？”
“赔偿。”
袁萼冷笑，道：“你欠我1万块到现在还没给，就当是给你的赔偿。”
“不够。”
“你的医药费用不会超过2000。”
“医药费是不会超过2000，但是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这些至少需要1亿。”
“你误工了？”袁萼没好气，这位男人大概以为他是纯金打造的金人，不过就算是金人也卖不出1亿的价。
“是，你肯定不服为什么误工费会有这么多，我可以原原本本算给你听，上个月天下地产销售面积是267万平方米，销售金额430亿，平均到每天销售金额是1.6亿，而我作为天下地产的老板，相当于每天创造的价值是1.6亿。我见你穷得不行，所以只算一天的误工费，凑个整数1亿。”
这样算来似乎有几分歪理，但袁萼仍不为所动。“我没钱，杀了我也没钱。”
雨又开始变大，在雨伞的边缘形成小瀑布。
韩天下眼中在笑，不经意将伞往袁萼那边打去。“我不会杀你，杀了你，我就更拿不回误工费，袁萼，我们做个交易何妨？”
袁萼咬唇，韩天下准是让她做那些抹黑敌手的事，不过这次她不会再被利用。“没有可能。”说完，她从韩天下手中抢走假发，再次走出伞下。
韩天下没有追她，一直凝视她在雨中的背影。
“你以为我要与你做什么交易？”韩天下咧开嘴角笑，他看着手中的伞，有丝若有若无的幽香从伞柄散发出来，他忍不住亲吻伞柄。
袁萼走得很急，在石泉村的曼姨与小横是她的牵挂。雨落得大了，她孤独地徘徊在站台上，韩天下开着汽车驶过，透过车窗看到她耀眼的双眸。
韩天下正要推开车门，这时后面有灯光照过来，他回头去看，一部摩托车呼啸而来，然后停在站台的外侧。
一名戴着头盔的男子跨下摩托车，他腋下夹着一把伞，撑开伞便擎在袁萼的头顶。
“抱歉，这种天还要你出来送我。”袁萼满脸的雨水。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况且又下雨。”韩临渊伸手擦去她面上的雨水。
坐在车中的韩天下眼神忽然变深了，里面暗流涌动，他盯着韩临渊，尽管头盔遮住脸型，但五官极是俊俏。“蠢女人。”他忿忿骂了一句，开车离去。
袁萼没有发觉韩天下，此时也无法注意到其他人，初尝情滋味的袁萼满心欢喜，眼中只能看到韩临渊英俊的面孔。
韩临渊扶着她坐上摩托车，霎时摩托车驶动，飞驰如箭，袁萼撑着伞，但小小的一把伞不能完全遮住两个人，袁萼便将身体贴在韩临渊的后背上，让两个人都能挤在一把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