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整出个烫手山芋

徐少彬很愁。

自从开始复读，他的日常零用也因为每学期百来块的学习花销克扣了大半。

他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小几年的弟弟妹妹，最大的也慢慢到了读高中的年纪。

近一年里，习惯大手大脚花钱的徐少彬过得相当拮据，连早饭都只是喝食堂的稀粥，再到处混点咸菜萝卜干简单对付。

为了喝稠一些，他还不得不赶在大部队之前到食堂。

如果赶不上趟，去得太晚只能喝到寡淡汤水，还有被人挑得剩下又小又干瘪的馒头。

凌晨下了好大一场雨，直到五点还是涕泗滂沱，没有一点停止的想法。

校后门的门口又被淹了。

大概率是窨井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塞，很快形成了一个积水塘。

“妈的！这些人也不知道排水……”

徐少彬穿着灰色雨衣，凉鞋在雨水里有些打滑，他低头慢吞吞沿着花坛向前摸索探路。

刚到门口，他只觉得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将自己拽进了门卫室。

“顾思泽！你想干什么！”徐少彬跌坐在地上发出惊呼。

顾不上屁股的疼痛，他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汗水，下意识挪动着身体，试图逃离。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懂？”

徐少彬退无可退，他已经到了墙角，形势比人强，只好顺从地点头同意。

顾思泽很满意徐少彬的识趣，开始发问：“昨天去摊位上闹事的是谁？”

“……”

第一个问题，就让徐少彬感到无比的恐慌。

他来不及思考，颤抖着声音选择据实交待：“不关我的事，那是孙奇干的。”

徐少彬的积极配合，让顾思泽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了动手的麻烦。

继而面无表情说出第二个问题：“汪大翔的妹妹是不是在复读班。”

炸在耳边的第二问，徐少彬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秒，吓得脸都白了。

他打着哆嗦，不明白顾思泽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尽管徐少彬没有如实回答，顾思泽已经通过失控的肢体语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有些棘手的是，来之前他已经提前找过保卫科，仔细看了包括复读班在内的所有学生名单。

名单之内并没有孙奇的名字。

“你说的孙奇，并不在学生名单。”

顾思泽似乎在自言自语，他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素描画像，一左一右展现在徐少彬的眼前。

“这个女的应该就是汪大翔的妹妹？那么这个男的，又是哪一个？”

“你……”

此时的徐少彬彻底傻了，完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感觉自己变得好冷，身体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会，不可能……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顾思泽还是凭着记忆力，将险些撞上自己的一男一女画了下来。

或许有细微的差别，整体还是比较接近原主容貌。

他结合雷远杰说的时间点，大胆猜测当时这一男一女应该也在现场。

只是因为负责寻衅闹事的孙奇被抓，两人才慌不择路跑回学校。

一中的门卫，如果不是学生，根本不可能随意放行。

很不凑巧，昨晚的门卫早就换了班，无法找人核实样貌对号入座。

如果这一男一女，也像孙奇一样不在名单之内的话。

想到这，顾思泽觉得自己阴差阳错之下，隐隐查出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徐烧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顾思泽的最后通牒，打破了徐少彬最后的心理防线。

对于未知的惧怕，让徐少彬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叽里呱啦将所知的一切全都抖落了出来。

“我、我真不知道他的真名，孙奇都是叫他曹哥，我也就跟着、跟着喊……

“对了，他好像很有钱，出手还很阔绰，抽的都是十来块的烟。

“昨天、昨天是他们让我去挑衅你们的，说只要你们动手，就告到老师那去，让你们考不了试。还有冯辉，冯辉也是和他们一起的……”

顾思泽自始至终坐在板凳上不发一言，事不关己的姿态，水波不兴的眼神，让徐少彬看得心里发毛。

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等到顾思泽的回应。

徐少彬慌了，他开始哭着求饶：“顾思泽，我知道的我都说了，这里是学校，你……”

顾思泽冷不丁站起，吓得徐少彬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

“徐烧饼，许大强的事有人会跟你算，你好自为之吧。”

丢下最后一句话，顾思泽拿起门背后的橙黄油布伞离开了门卫。

徐少彬来不及庆幸，等顾思泽走了好久，他从地上尴尬爬起，方才那一下，被吓尿了。

……

“小顾，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教师办公室，接连抽了两根烟的刘建国眉头紧锁，他听完顾思泽猜测的可能，不禁感到一阵头大。

张冠李戴，冒名顶替。

不是一个，两个，三个，光是嫌疑的就有四个，不知道的会有多少？

如此违法违规，道德沦丧的行为，刘建国不敢想，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涉及到了哪个层面。

“老师，我给舅舅打完电话后就来你这了，其他人我不信。”

“你舅舅怎么说？”

关于顾思泽的慎重，刘建国也放心不少，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一中的名声也要受到牵连。

“他说让我等。”

顾思泽想到电话里舅舅的沉默，他也知道自己无形中整了一个烫手山芋。

这种事情揭发出去很容易。

但是不把背后参与的人查清楚，什么时候被下绊子、上眼药都不知情。

倒也不用害怕打击报复，做事总得有个稳妥计划才行。

总要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

“你姨父……”

刘建国忽然停下，他担心隔墙有耳，清了清嗓子小声谈论：“这种事，就算你姨父查起来也不容易啊。”

顾思泽听到刘建国提起姨父李成业，自从走了仕途，一年也见不上几次，连带着姨妈也难得露面。

他倒是知道家属楼的位置，可从来没去过一次。

“老师，我就是担心人跑了。”

顾思泽盘算，孙奇最多安个寻衅滋事，如果运作一下，说不得口头教育就会出来。

剩余的那个姓曹的和汪大翔的妹妹，暂时还真不能轻举妄动。

“小顾，一会我去复读班看看，正好那边的老师今天找我有事。”

“麻烦老师了。”

“臭小子，我可是一中的老师！”

……

苏月瑶觉得今天的顾思泽很奇怪。

不仅整个早自习见不到人，回来后也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于糟糕的下雨天气。

因为她记得，顾思泽最憎恨的就是雨天，每次不是心不在焉就是大动肝火。

为此，她都已经有了充分的应对经验。

苏月瑶在空白草稿纸上写下几行字，慢慢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