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情长纸短,难测人心

此时,朱雄英语气略微严肃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朝着远处驸马欧阳伦和王宁所在的方向瞟了瞟,然后压低声音对梅殷说道:“姑父,这宫廷之中人心复杂,各路势力盘根错节,您需明辨是非,切莫被那些奸佞之人所蛊惑。那些人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可背地里指不定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梅殷神色一凛,顺着朱雄英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应道:“太孙殿下提醒得是,臣定会小心谨慎,定不会与那些宵小之辈有什么瓜葛。”

朱雄英见状,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亲和,说道:“姑父,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您要是有什么困惑,或者遇到了什么难处,尽可与我言说,侄儿定会尽力帮您的。”

梅殷感激涕零,眼眶微微泛红,说道:“太孙殿下如此厚爱,臣感激不尽,定铭记殿下的恩情。”

二人又这般交谈了片刻,朱雄英这才转身离开梅殷,向着姑姑朱明月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梅殷则望着朱雄英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起来,可对于朱雄英的这番举动,他心里还是有些捉摸不透,暗自想着,回府后定要与朱明月好好聊聊,琢磨琢磨这太孙殿下的心思。

朱明月远远地就看着朱雄英朝着自己走来,又瞧见自己的夫君梅殷那斗志昂扬的模样,不由捂嘴笑出了声,心中暗自欣慰,又不禁叹道:“希望夫君这一次能真正振作起来吧,可别再像之前那般整日忧心忡忡了呀。”

朱明月笑着看向走到跟前的朱雄英,打趣道:“英儿给您姑父灌了何迷魂汤呀,我怎么看您姑父神情可是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呢?”

朱雄英笑着捏起桌上摆放着的一块菠萝,那菠萝色泽金黄,散发着淡淡的果香,看着就十分诱人。

他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说道:“姑姑,您又和侄儿打迷糊了?我不过就是和姑父说了些心里话罢了。”

朱明月笑着拿出手帕,轻轻给朱雄英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动作轻柔而又慈爱,低声道:“您姑父啊!当局者迷呀!我与他说了多次,他还是听不进去,想不通呢!怕你皇祖父可是怕到骨子里了,怎么劝都没用,还是你有办法呀!”

朱雄英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姑父不是想不通,是没有人给他吃颗定心丸,他心里没底,自然不敢放开了去想。姑姑让侄儿去和姑父聊聊,难道就是这么简单的缘由?”

朱明月轻轻刮了刮朱雄英的鼻尖,嗔怪道:“你和你父亲啊!都一个样!表面看上去仁厚,心里啊心眼不知道有多少呢!没一个好糊弄的!”

朱雄英吓得赶忙看了一下周围,见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各司其职,并未有人关注这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轻轻碰了一下朱明月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姑姑慎言!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再添油加醋一番,传出去可就不好了,父亲要是知道了,该怎么想!”

朱明月笑道:“好好好!知道了,姑姑可是把你当至亲之人才与你这般说话呢,你倒还紧张起来了,瞧你这胆小的样子。”

朱雄英听后,心中暗叹,在这皇室之中,果然是没一个傻人呀,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只是有些人是装疯卖傻,有些人装聋作哑,天天待在这群人里面,就算原本没心眼,久而久之也被培养出来了。

朱雄英抬头环顾了一圈这热闹的宴会场地,只见众人或交谈、或吃喝,一片看似祥和的景象,可他心里清楚,这平静的表象下不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思。

突然,他发现皇祖父不见了踪影,便赶忙问向朱明月:“姑姑,皇祖父呢,刚才不还在这儿吗,这一转眼去了何处?”

朱明月转头朝着东暖阁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去那边了,东暖阁的上阁呢,估计又是想起什么事儿了吧。”朱雄英听后,微微点头,心中却涌起一丝疑惑,便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陷入了沉思。

东暖阁的上阁,曾经是马皇后的寝室,这里承载着朱元璋与马皇后之间深厚的夫妻情谊,也见证了无数宫廷里的温馨与悲喜时刻。此刻,那朱红的雕龙琢凤的门紧闭着,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了门外。

朱雄英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听闻的关于马皇后的种种事迹,那位善良、睿智的皇后,深受众人爱戴,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想必皇祖父心中的伤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吧。

而此时,年过六旬的朱元璋正独自一人在这东暖阁的上阁之中。他那略显佝偻的身躯,承载着这大明江山的千斤重担,每走一步都略显迟缓,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背着双手,在房间里缓缓踱来踱去,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是岁月在诉说着那些久远的故事。

朱元璋嘴里还在轻声自言自语着,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无尽的思念,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走到床榻边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那床榻之上,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这里,就是马皇后离去的地方,那上面依旧叠放着整整齐齐的金丝被褥,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还留着马皇后的温度,那熟悉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萦绕。

香木枕的一侧,叠放着一件朴素的霞披,还有一件常服,那都是马皇后曾经亲手缝制的衣物。

朱元璋缓缓伸出手,轻轻拿起那件常服,手指微微颤抖着,他仔细地看着上面的一针一线,那细密的针脚,熟悉的纹路,都有着往昔的记忆,那些与马皇后相伴的日子仿佛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朱元璋的眼角渐渐湿润了,那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他喃喃道:“妹子!咱大孙要用上了!咱拿走了啊,咱给大孙找了个好孙媳,刘英的孙女!刘英是个好人,咱也不能忘了他呀!他呢,和你也熟悉!”

“过几日等天德和宗伯他们练兵回来,咱让他们和咱一起热闹热闹!给咱大孙把亲结了!咱这大孙呀,也该成家立业了,有个贤内助在身边,往后也好帮衬着他。”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件常服,仿佛这样就能再次感受到马皇后的温柔与关怀。

“可是,妹子!咱大孙越来越让咱陌生了,咱总感觉你走了后,咱大孙变了,有心机了,什么都想瞒着咱,可整个大明都是咱的,咱能不知道吗!妹子,咱总感觉大孙不适合坐标儿那个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