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的隐藏摄像机拍摄很顺利。
徐贤经过重重伪装，在满街都是穿搭潮人的购物街里很不起眼，除了一路微微低头，躲避对视目光的行为让其他人觉得这女生可能有些内向之外，别无其他异常。
反而吊在徐贤后头不远处，孤身一人的林然，似乎像个工地夜间施工时用到的千瓦大灯泡，一路上有些招蜂引蝶。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保姆车上，完成任务功成身退的徐贤摘下帽子和眼镜，看着刚刚上车的林然。
一只手里攥着小型的GoPro，一只手里抓着各式种类来路不明的便签、餐巾纸，还有……
一板少女粉包装的巧克力？
“你去买东西吃了？”
徐贤探着脑袋，指了指林然有些丰富的左手手心。
“嗯？哦，这个啊。”
林然先回应徐贤一句，表示自己听到她的问题，把GoPro递给前排的女经纪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因为刚刚的过程里GoPro一直是录制的状态，那些塞给他电话号码的女孩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入镜的。
他也不知道这些拍摄的内容还能不能用得上，需要提前说明一下情况。
如果有问题，也来得及补充。
一旁听完林然和经纪人解释的徐贤，目光下意识瞥向林然刚刚随意放在扶手上的“战利品”。
瞅见那些小纸条上隐隐露出一角的电话号码，粉润唇瓣不自觉噘了噘，像是表达不满的小情绪。
不过，这会儿显然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就连徐贤自己做出这个小举动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完全忠于本能的反应。
“肯恰那~内容没什么影响。”
“林然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嘛。”
拍摄结束，也算并肩作战过，女经纪人的称呼随意了一些，听完林然的讲述，嘴角露出莞尔笑容。
“应该有女朋友吧？”
女朋友？
不对，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
可是，女人八卦一些应该也很正常吧？
徐贤脑袋像是超级计算机一样瞬间得出‘她应该听’的结论，目光从那堆“垃圾”上面移开，盯着侧前方圆润的后脑勺，竖起了耳朵。
“暂时还没有。”
“怎么不……”
“但是已经有目标了。”
林然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回答，不过见到女经纪人脸上的表情，立马又补上一句，堵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哈哈哈，你担心什么？”女经纪人笑着摇摇头：“你现在还年轻，我可没什么合适的人可以推荐给你的。”
林然无声笑笑，作为回应。
见状，本想和林然多聊几句的女经纪人也没再说什么。
她确实有个小侄女和林然年纪差不多，不过也没想过说牵红线，顶多就是让两人认识一下。
毕竟林然的颜值和性格都挺不错的，又是延世大的准大学生。
看得体的穿着，家庭环境估计也不错。
多认识点这样的朋友，对小侄女也没坏处。
听到林然说还没有女朋友，徐贤脸上闪过一丝怀疑，随之听到他说已经有了追求目标，表情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自然地收回目光，把玩手机。
“咔。”
一声细微的脆响，徐贤瞥眼嘴里叼着巧克力块，仔细把那些纸条折好的林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在干嘛？”
“折纸条。”
林然含糊着回答，一仰头把巧克力吞进嘴巴嚼起来。
“你打算干嘛？”徐贤转过身，手腕扶着座椅扶手：“你不会是个玩家吧？”
徐贤的目光在那一块块变成正方形的整齐小纸条上掠过，又抬头看向还在“忙碌”的林然，眼神逐渐打量。
外表纯情男，内在大海王？
“玩家？”
林然嘀咕一句，转头对上徐贤好像法官审判时能够穿透内心的目光，下意识开口解释。
“我只是有点无聊，折着玩。”
“……”徐贤有些语塞，她做梦都没想过林然会说这种“我今天吃了，你呢？”的朴素回答，顿了顿：“和我在一起……”
“很无聊吗？”
徐贤眼神认真盯着林然。
她知道很多人都说她这个人很无趣，但她只觉得是他们不了解自己，用一些片段里的刻板印象给她贴上的标签。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
嗯，这几次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给林然的感觉应该不会太无聊。
虽然只是她单方面的感觉。
林然歪着脑袋想了想，在徐贤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内。”
“wue？”
不解反问脱口而出，徐贤意识到自己失误，又连忙补上一句：“wue哟？”
林然奇怪地看着徐贤，真的有必要那么在意敬语和平语的用法吗？
不自觉又想到了第一天晚上见面，被徐贤揪着这个小毛病不放的场景。
林然撇了撇嘴，随手掰下一块巧克力，递给徐贤：“喏。”
徐贤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巧克力，粉色的包装看起来有些刺眼，摇了摇头谢绝林然好意：“我不吃这个。”
不出意料的回答。
“所以你这样很无聊啊。”
林然叹了口气，大拇指轻盈一挑，巧克力瞬间在半空划过一个优美弧度落入嘴中。
而粉色的包装纸在飞行过程中像是火箭分级脱离般，飘零落转，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徐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像是杂技表演般的一幕，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
林然对徐贤的惊讶表示习以为常。
当你一个人待久了的时候，总能琢磨出一点消遣时间的小技巧。
少顷。
林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偏了偏头看向徐贤，声音略带蛊惑。
“想学吗？我教你啊。”
……
“你轻一点行不行？”
“指甲盖那么大，这么一块巧克力平衡感找不着？”
“得用巧劲儿，柔……”
回程过半，好为人师的林然弯腰捡起第不知道多少次掉落座位底下的巧克力，逐渐进入失去耐心边缘的狂暴模式。
然而还没来得及真正展示峡谷一挑五实力，突然感受到一股带来生命威胁的杀人目光，自觉小手一拉嘴巴，老老实实闭上。
徐贤见林然安静下来，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又莫名有些怨念，小嘴一鼓：“我不学了，一点都不好玩。”
说着，把林然刚放到自己手心里的巧克力，毫不犹豫地又塞回了他手里，顺嘴嘟哝一句。
“只有无聊的人才会琢磨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无聊。”
林然一听徐贤小声嘟哝，耸耸肩，不做反驳。
急了。
她急了！
“闵慧怒那，你要不要来试试？”
林然调转目标，刚刚经纪人闵慧时不时转头看教学，笑出声的场景他可都留意到了。
“我？”
闵慧没想到林然会cue到看热闹的自己身上，瞅了眼这会儿双手环胸，死死盯着林然，眼神看起来想要吃人的徐贤，笑着点点头。
“那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也试试吧。”
“不过，你说了小贤，就不能说怒那了哦。”
闵慧接过“身经百战”的巧克力，揶揄提醒林然一句：“要懂得尊老爱幼。”
“你和小贤也算同龄人，就算了。”
刚说完，还没等林然和徐贤开口，巧克力便顺利的从闵慧的大拇指盖稳稳起飞，顺着闵慧的下颔边缘落入怀中。
除了没吃到嘴里，那道平滑在半空滑行的粉色弧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属实天赋型选手。
林然默不作声地缓缓转头，看向表情僵硬的徐贤。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知道了！”
徐贤右手挡着眼睛，躲避林然意味不明的审视目光，倾身拿过经纪人手上的巧克力。
“是你刚刚语气太凶了，才导致我发挥不稳定。”
“你要是温柔一点，我肯定和欧尼一样，一次就成功！”
徐贤原本还有些磕磕绊绊的解释，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突然变得底气十足，瞬间流畅起来。
都怪林然。
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而已，那么凶干嘛？
还像老师一样一直盯着我，能不紧张吗？
林然双手环胸，微微颔首，斜睨一眼这回似乎志在必得的徐贤，左手一摊示意她尽情发挥。
较什么劲儿嘛。
不行咱就算了呗。
又不是每个人天赋树都点一样的。
几秒后。
徐贤眼睁睁看着巧克力刚放上大拇指，还没来得及弹射就掉落地面，悻悻瞥眼表情一副早知如此的林然，不服气地自己弯腰捡起巧克力。
莫名的。
巧克力明明还没吃到肚子里，徐贤就已经开始了消耗热量的腰腹锻炼。
不停地弯腰，起身，继续弯腰，起身。
林然看着徐贤动作逐渐急躁，似乎有些上头的意味，皱了下眉。
这女人真的这么死脑筋？
正当徐贤再次弯腰捡起巧克力块，动了想要放弃的念头时，一只温热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有些突然。
徐贤怔了怔，木木保持着俯身弯腰的动作，片刻后，才转头看向切切实实抓着自己手的林然。
“不要急，做事情总要有点耐心吧。”
林然拉起徐贤，左手覆着她的手背轻轻握拳，拇指抵在她的右手拇指下方。
徐贤愣愣看着语气温柔，此刻注意力完全在教学上的林然，思维有些出神。
柔弱无骨的小手任由林然摆弄，似乎忘记了自己应该让他松开手才对，
“准备好了吗？要用心感受一下。”
耳边突然响起林然的温声提醒，徐贤回过神，目光投向两人一左一右扣握在一起的双手。
用心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看向眼前神情毫无异常的阳光少年，视线再次回落两人有些亲密握合的手掌，内心一闪而过的异样像是蛛网般绵密延伸。
徐贤抿了抿嘴，轻轻点头：“内。”
粉色的巧克力随着林然拇指挑动，带动徐贤的指尖上扬，在半空朝着两人中间的座位空隙飞起。
一左一右两只手不约而同地伸出，精准抓住了想要下坠的粉红。
林然抓紧手心的巧克力，纳闷地看向徐贤慢一拍抓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小手。
徐贤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目光没有丝毫躲避，看着林然：“你可以也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