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还情珠

季无忧乐呵呵看着眼前这一幕，龙狱内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了。

笑着笑着，季无忧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或许当年那些老头们看着孩子满地跑，也是自己现在这个心态吧？

“不知不觉，已经八十多岁了……”季无忧心中感慨。

突然，他心有所动。

随后龙狱大门自行开启。

对此几个孩子早已见怪不怪，季无忧解释这是武道，几人听了反而更加勤奋。

大门外走进来两人，分别是楚山孤和于缺。

两人手中都拿着些补气增血的食补，看样子都是给里边那三个小子带的。

楚山孤将装着补品的包裹随手扔给楚阳，又朝两位皇子行了个君臣礼后，才走到季无忧身旁坐下。

季无忧瞥了他一眼，问道：“从前线退下来了？”

问的仍旧是周朝与大乾之间的战线。

如今大周已然一分为二，各自称为南北两朝，与大乾之间的战线维持得颇为微妙，整日要打不打的那种感觉。

楚山孤的脸上露出一抹追忆之色，随后还是摇头道：“不下来不行，人老了，挥不动刀了。”

他已将近六十岁，眼角的皱纹不知何时已如此明显，两鬓的毛发也已半白。

虽然宗师寿命过百，但那只是无伤无病的情况，像楚山孤这种戎马半生还能活到现在的，身上定是遍布暗伤。

楚山孤抬头看向季无忧的面容，感慨道：“倒是太祖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和当初一样……有的时候我真觉得，您就是仙人。”

季无忧淡笑道：“哪有什么仙人，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罢了。”

楚山孤见识过季无忧的易容“武学”，只以为他说的是这个。

实际上季无忧并未说谎，仙法对于武道来说，跳过门槛和瓶颈，不是旁门左道是什么？

季无忧怕他多想，转移话题道：“最近在监武司，感觉如何？”

自从前线下来后，楚山孤便被皇帝派到监武司做副手，日子过得清闲无比，大部分时候都不用他出手。

如今大乾武林有宗师七位，其中两人都被招到军中，三人身处宫内的监武司。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三年前季无忧出手镇压武盟一事。

起初这些宗师投靠朝廷，也只是为了求得太祖指点。

但后来，奈何皇帝对这些宗师颇为关注和照顾，一来二去，竟都甘心留了下来。

楚山孤听他说起监武司的事，话匣子一下就被打开了。

“嗐，来这监武司待了几个月，我才知道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最近浩轩不知从哪又弄来个婆娘，叫什么陈仪楠，泼辣的很，实力跟湫眠不分上下，听说当年她还目睹了伏龙山塌，我还以为那只是个传说呢！”

季无忧默默听他说着，时不时轻笑两声，偶尔让这家伙讲两句，还蛮有意思的。

至于刚才提到的陈仪楠，季无忧并没有印象，不说此人目睹伏龙山塌是真是假，如今宫里面宗师众多，有资格来龙狱见他的，应该也只有楚山孤和季湫眠了。

……

楚山孤走了，由于临走前讲得过于兴奋，以至于忘了和自己儿子打招呼。

楚阳也已习惯，他同样是个粗线条，不会想太多。

一旁季云旗和季云惜二人坐地调息，正打算尝试爷爷传给他们的血脉秘法，结果便听到一道亲切的声音。

是楼心月来了。

“奶奶。”

“奶奶！”

两个孩子顿时不再修炼，起身朝楼心月走去。

自从二人出生后，楼心月便时常去看望他们，关系很是密切。

寒暄了一阵后，楼心月便走到季无忧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都淡笑起来。

季无忧看着她，两人年纪相仿，虽然楼心月保养的很好，又有武道改造身体，但仍旧能在那张精致的脸蛋上看出岁月的痕迹。

楼心月同样在感慨，良久才缓缓道：“我已无心追求武道，与其突破天人，不如一享天伦。”

季无忧微微一愣，没想到楼心月竟会有这种想法。

三清天眼开启，将她体内经脉窥探清楚。

只见那真气流速缓慢无比，好似即将冻结的溪流。

“怎么会……”

季无忧喃喃自语。

楼心月二十岁便半步天人，天赋算的上惊人，为何走到这种地步？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这些年来自己醉心修炼，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从一开始的刻意接触，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早日脱离朝政烦忧，再往后，有了两个孩子后，更是对她少有关注。

原以为以楼心月的武道天赋，这些年的游历会助长她突破天人的概率，没想到……

“看来是我改变了她的道路……”

愧疚？

季无忧有些说不清，自从获得了气运长生后，他的心情不曾像今天这般复杂过。

楼心月感觉有些奇怪，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在季无忧眼前晃了晃，手腕处，半串朱红色的珠子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是六十多年前，季无忧送她的定情珠。

“怎么啦？”

她还从未见到过季无忧发呆的样子。

“我没……”

季无忧刚想说自己没事，结果说到一半，眼前一花。

【景耀十三年，你对楼心月心生情愫。

情爱之事，天人难解。

这世上本就没有定情之珠，哪来的还情一说呢？

你感悟人生，奖励“还情珠”】

下一刻。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一串珠子。

珠子颜色纯白，只有半串，好似缺了另一半。

与此同时，楼心月也发现了这串珠子。

在她看到手串的第一眼，便突然心头一颤，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伸出修长但布满褶皱的手指，将那手串捻起，戴上。

刚一戴到手腕，楼心月便赫然发现，这白色珠串竟然与朱红手串刚好配对上，一颗夹着一颗，白红相间，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松散晃荡。

然而还未等两人再说些什么，只见楼心月手腕上的珠串颜色迅速开始变化，白染上红、红淡成白。

楼心月眼神一阵恍惚，好似失去了什么，直接晕倒在季无忧的怀中。

……

次日。

楼心月不辞而别。

季无忧没有挽留，只有深深叹息。

此事因他而起，却是无法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