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命定灰烬

景耀二十三年，大皇孙季景栎年满八岁，在未能进入龙狱习武后，他同样没有表现出治国或领军方面的才能，便被皇帝分封至北周，封为常平王。

太子嫡子失宠，八岁便被分封至远疆，这一举动使得整个龙京朝堂暗流涌动。

官员大臣们心思各异，开始纷纷站队二皇孙景悠和三皇孙景鸿。

虽然景鸿此刻身居龙狱，跟在太祖身边，无人能接近。

但是景鸿的生母乃是龙京世家之一的王家，一时间王家大院门庭若市，每天都有无数达官显贵前来拜访。

王家也是应付不暇，忙得焦头烂额，只好根据眼力来选择一些派系结交。

这一年，季浩轩已经四十岁，不知不觉间步入了中年。

他来龙狱找季无忧闲谈的次数也开始逐渐变得频繁，话语中经常长吁短叹，时常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一谈到那些为大乾开疆扩土的日子，就不由感慨几番。

现在他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心思也不再放在征战之上。如今外界妖物祸乱，大乾能将境内几十大州管治到现在这幅样子，已是不易。

没过多久，养心殿内便传出让太子监国的消息。

至此，太子季云旗开始出现在朝堂的东宫位上，辅佐季浩轩处理朝政。

对于这位太子，百官皆是信服。不论是谋略手段还是气量心态，要比当今皇帝还要优秀上几分。

而季云旗在龙狱中跟着太祖习武的那些年，也偶尔会被季无忧找过去闲谈，一来二去被其影响颇深，治国的理念要超前不少，时常会提出一些让文武百官都惊叹的想法。

如此一来，季云旗在朝堂上的名声更上一层，他又是嫡子，一言一行间都能带起无数人的关注。

……

龙狱内，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对坐在石桌前。

楚阳满头大汗，眼神惊恐地看向对面的季景鸿，体内真气爆发，这才堪堪将季景鸿的手腕压下。

两人方才在掰手腕，越掰，楚阳越是绝望。

“不玩了，我不玩了！”

楚阳轻甩被捏到通红的手掌，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差点没掰过一个三岁的小孩。

小时候被云旗云惜欺负不说，长大了，还差点输给云旗的儿子。

季景鸿撇撇嘴，没说什么，听到楚阳说不想玩了，他便一个人跑到旁边开始练习起武学来。

季无忧坐在躺椅上，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一切。

景鸿这孩子果然妖孽，三岁便已经步入宗师境界，这一消息被拦在龙狱之内，未曾透露出去过。

不过虽然武道境界步入宗师，景鸿的身体强度却是还未跟上。

这让季无忧不禁想到了自己刚开始修炼怨龙经的时候，那时他也感到自己身体强度没跟上真气的修炼速度。

可关键那是因为自己有仙法的加持。

而季景鸿却是硬生生靠着变态的肉身天赋，两年不到的时间就从无到有，修炼出上百缕真气。

季无忧看向景鸿，心里猜测到：

“或许是因为我身具灵力，肉身改造后血脉也发生了些变化，否则解释不了此事。”

子孙三代，每一代都有能修炼到宗师的武道天才，大女儿季湫眠更是大乾唯一的天人武者。

季无忧正想着，龙狱外竟来了个好久不见的熟人。

商扶砚跟着于缺朝龙狱内走去，前者的身形竟隐约比于缺还要佝偻上几分。

这让季无忧有些意外，他甚至都不用打开三清天眼，光是自身的感官便能感觉到商扶砚一身死气，没几年活头。

商扶砚缓缓走入龙狱，朝季无忧行了一礼，结果腰一弯下去，许久都没能再直起来，看上去费力至极。

季无忧轻轻一挥，虚无缥缈的灵力便将他扶起。

商扶砚知晓这是季无忧的仙人手段，心中感激。

“谢太祖，微臣这些年手掌重权，已经好久没向人行过这般礼节，这才向您献丑了。”

一旁于缺替他解释道：“太祖，商宰相这些年受了陛下首肯，说是以后见了他，不必行折腰之礼。”

季无忧点头，问道：“你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于缺比你年长十几岁，身子骨看上去反倒比你硬朗。”

商扶砚摇头：“朝堂之事比我想象中的要磨人精神，原以为我作大乾一朝宰相，又遇到数位明君，能继续施展心中抱负……现在看来，这副孱弱身躯却成了最大的障碍。”

话语中满是自嘲的意味，季无忧又听出来几分不甘与不舍。

对于这位老熟人，他来到龙狱后便少有见面，不如楚山孤那般亲近，却仍旧唏嘘不已。

季无忧道：“当年还是楚山孤那小子将你引荐给我，没想到这家伙驰骋沙场征战四方，却是比你命大……我这里有些丹药，能延寿增元，你若开口，我便给你一颗。”

说着，季无忧手中出现一枚丹药，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当年踏入金光境时，感悟传承得来的那瓶合天丹。

其中有十八颗，每颗都能延寿十年。

之所以只给一颗，并不是季无忧小气，而是此丹有违天命，若是再吃下第二颗，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肉体还会受到反噬，武者重伤，凡人毙命。

商扶砚闻言，也是心惊于太祖手中的神仙丹药，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

延寿！

天下谁人不想？

商扶砚想了很多，若他接了这丹药，或许还能继续施展宏图，可是……

商扶砚脸上出现犹豫之色。

季无忧并未打扰，安静地等待商扶砚做出决定，他也想看看，商扶砚最终会是何种选择。

数息后，商扶砚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太祖还请将这神丹收回去罢……微臣能活到现在，能在大乾辅佐明君治国，已是死而无憾了。”

季无忧诧异，他没想到商扶砚竟然能忍住延寿的诱惑。

商扶砚又突然朝季无忧跪下，叩首道：“微臣……有一事想请太祖相助。微臣既已有取死之心，也不愿余下几年都在病榻上惶惶不可终日，希望太祖出手，让微臣死得痛快些吧。”

季无忧微微一愣，随后又释然。

这般选择倒也挺好。

他没说什么，单手轻抬，封住商扶砚的五感，随后灵力毫无阻挡地进入经脉之中，一瞬间便将其气脉断开。

下一刻，商扶砚便没了呼吸。

次日宫中便传出个不小的消息。

大乾宰相商扶砚溘然长逝，享年七十二岁。

不久后，传闻开山大将军楚山孤受了刺激，竟突破自身武道极限，成功步入天人境界，也是大乾第二位天人武者。

与此同时，龙狱内，季无忧正感慨生命难敌时光磨，眼前竟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景耀二十三年，大乾宰相商扶砚命数已绝，拒绝了你的延寿丹药，向你求死……你感悟人生，获得卜卦仙法“命定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