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战3天后，终究还是白泽先服了软。
他堂堂上古神兽，竟熬不过区区一个人类女子，他也觉得可笑。
但，他就是受不了夭冬阳一直不理他。
罢了。
阿花投胎就投胎去罢，船到桥头自然直，能不能拿到灵回剑就...且走且看罢。
他白泽还能没了法子？
首要的，还是要先回去哀牢山，找漱龙。
2
牛头马面一左一右挟夹着终于和好的白泽和夭冬阳，鬼影无踪快速回到了哀牢山。
见到漱龙，白泽刚想开口，夭冬阳就先他一步说道：“阿花，已经入轮回，前往往生了。”
漱龙不解，并不相信：“不是说，阿花转世的杨华年生年自杀，早已成为了游魂？无法入六道轮回？”
白泽担心夭冬阳再说刺激漱龙的话，赶紧言辞委婉地告知了前因后果，关于夭冬阳帮助杨华年找替死鬼的部分，自然是只字未提。
“你是说，阿花并不愿意见我？”漱龙呢喃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给别人听。
他艰难地扶住龙椅扶手缓缓坐下。
夭冬阳从兽毛夹层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漱龙，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写着「货郎亲启」。
字迹与阿花的并不相同，但冥冥之中，漱龙知道这是「他的阿花」写给他的信。
「货郎君：
因果玄妙，见字如面。
谢谢你带给阿花的珊瑚、琥珀，还有各种不认得的奇珍异宝。在你的帮助下，阿花终于安心地成为了梦寐以求的画家。只是好景不长，后来讨债人还是找到了她，他们想带走阿花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在争夺之中，阿花被刺中数刀，失血而亡。
或许得到后的突然失去，是我和阿花都躲不掉的命运。
听说你后来还有给阿花送去了很多的宝贝，阿花有你的惦记，很幸运，虽没接收到你的心意，今天的我，都一一接收到了。
我想你应该想知道阿花的结局，特此告知。
我是杨华年，早已不是阿花了。阿花早已消亡在世间。
我没有办法代表阿花，去见你。
就算相见，恐怕亦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如若我真的去见了你，你我或许都会后悔。
放下吧，货郎。
好好生活，好好当你的漱龙。我想阿花也希望见到你放下执念。
若有缘，来世，我们还会相遇。
若无缘，亦是一种解脱。
杨华年敬上」
漱龙手紧紧地握着这封信，眼神发愣，周身仿佛结下了无形结界，没人敢去打扰。
3
一周后，漱龙自那天起，第一次踏出龙寝。
他将灵回剑交给了白泽，看了夭冬阳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任谁都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你说漱龙真的爱阿花吗？”夭冬阳好奇这件事情很久了。
或许早已不是爱，只是失而不得的执念。
不然怎会如此轻松交出灵回剑？
“他人之事，唯有他人知。
因缘和合，万物皆有因缘。
何况诸行无常，万物皆空，有如梦幻泡影。”
4
月食夜。
滨海市的海边，夭冬阳与白泽相对而立，站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准备好了吗？”白泽柔声问道。
夭冬阳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把手放在了灵回剑上，分别在剑刃上割破了自己的肉身、将血液涂抹在剑身，血液沿着剑身纹路流动，有限的血液变得无限。
起风了，海面波涛汹涌。
沙滩上的沙粒被海风拽起，无数的沙粒在地面上疯狂地旋转着，形成了细密的沙幕笼罩住了夭冬阳和白泽。
在月亮被全部吞噬掉的时刻，在沙沙的呼啸声中，他们同时念出「我愿以此身灵魂与彼方互换，借由灵回剑之力，完成契约」。
这一刻，他们都等了太久。
他们一起去了城隍庙，探了地府，去到了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酆都......又共同去了哀牢山......
夭冬阳见识、认识了许多曾经想都没想过的妖、精、鬼、怪。
白泽想起了曾经那个有情绪、有血有肉，有人间烟火气、活生生的自己。
他们又回到了滨海市，站在这里，上古的海天之滨。
一切终于要回到原点。
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于剑身奔涌而出，正在拉扯他们的灵魂脱离肉身，他们的身体周围光芒愈甚，透过沙幕丝丝地、不可抵挡地四射出来。
白泽所在的人身开始不受控地不停剧烈颤抖，
夭冬阳所在的兽身正在不安地扭动着，她忍不住发出了低沉地吼声。
灵肉分离的感应，让她的内心十分恐惧与害怕，夭冬阳劝说自己一定要稳住、要稳住、要稳住......
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控制思绪飘到...如果能一直这样，好像也挺好......
光芒不断地快速闪烁、增强，两个灵魂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抽出躯壳，半透明的灵魂光影与肉身不再重叠......
白泽和夭冬阳同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半透明的灵魂光影就快退回到了躯壳！
白泽捂着胸口震惊地望着夭冬阳。
灵回剑运行，换魂双方需意志绝不可转移地坚定，只要产生一丝一毫地波动与犹疑，皆有可能会导致换魂的失败。
白泽强忍着撕裂般地头痛、紧张地拉住夭冬阳，一边吐血一边说道：“我们定能换回灵魂，我们势必换回灵魂，你懂吗？！”
夭冬阳含舔着口中的铁腥，意识迷离地点点头。
两道半透明的灵魂在光芒中缓缓靠近，像是被一种强大的磁力所吸引！
灵魂开始相互缠绕、交融、偏移！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那光芒越发明亮耀眼，刺得人、兽都睁不开眼！
片刻之后，光芒逐渐消散，身体不再颤抖。
5
夭冬阳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肌软地歪斜倒下。
一只骨节分明、健硕有力、如珠玉般干净白皙的大手，刹那间，稳稳地环住了纤细的腰肢，动作果断又带着一丝温柔的决然。
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手指微微收拢，坚实的掌心与她的身体牢牢贴合，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女人的身体轻轻一震，睁开了眼，瞬间忘记了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夭冬阳以在男人怀里的姿势，见到了人身的白泽。
灵肉分离，法力皆失效。
回到兽身的刹那，白泽就如干涸的土地终降甘霖般，毫不迟疑地施法化成了轻便的人身。
只谈过一次恋爱的夭冬阳，瞬间红脸慌了神，心想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
她伸出手胡乱地推开白泽，又因为脚软站不稳，更加结实地撞进了白泽宽阔的怀里。
白泽伸出结实的双臂，轻柔地护住了夭冬阳。
他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仿佛早就想这么做般，喉结微动，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月光下，微微的胡茬若隐若现。
“怎么？不认识我了？”轻柔醇厚的嗓音闯进了夭冬阳毫不设防的耳朵。
夭冬阳此时完全没意识到白泽已经彻底学会了普通话。
毕竟有更紧急的情况......
她还在男人的怀里，白泽的手带着不可抵抗的态度牢牢地围住她的腰，不容她离开......
夭冬阳虽然已经和白泽相处数月，可是男人版本的白泽却是第一次见！她凌乱在海风中......
难道我一直把他当兄弟，他却对我图谋不轨？！
看到她这个样子，白泽轻声笑了下，许是也累了，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松开了她。
她有一种突然面对生人的感觉，略显陌生。
“额，你好你好。”
6
回到自己人身的夭冬阳，此时才终于有了重新做人的轻盈感。
还是当人好啊，当女人更好。
白泽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夭冬阳正色道：“其实自从送阿花走之后，我便想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和你换回灵魂后，未来何去何从。
我想用自己的阴阳眼，在自己有限的人生中帮助更多的妖、精、鬼、怪，这天地四季，总归是都该有份的。”
“那你想怎么帮？”
夭冬阳充满了使命感的神情一秒破功，眼巴巴望回了白泽。
人身的白泽好像很爱笑。
“你去找允礼吧，他不是也觉得你有趣？兴许会有小差事分包给你。”
夭冬阳嗅到了一丝醋溜溜地味道，但她很快抛之脑后。
“是个好主意！那你呢？”
“于海底沉睡了这么久，又引起了最近这么多的事情，我需要回到天府报告诸多事宜。”
“奥...那你.....还回来吗？”
“当然了，我说过我最喜欢人间。
何况，放你一个人在允礼那，我也不放心，你不要给允礼闯祸才好。不要又一不小心丢了魂换了命的。”
无力反驳的夭冬阳气鼓鼓地像个河豚。
白泽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
也许和动物都喜欢蹭来蹭去有关系吧。
“我还想回学校去看看喜，你还不知道喜吧，他是个黑曜石小精灵，是我交到的第一个妖怪朋友。”
“那我呢？”
“啊？”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唔...你是我的大妖怪朋友。”
白泽轻笑出了声。
夭冬阳发现人身的他真的很爱笑，换回了自己的躯壳他一定很高兴。
“在人间等我回来，我的小人类。”
“好~~~”
全书完。
✿✿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