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吕祥引军于破晓从瓦窑出发,午时抵达响溪坡。
因响溪坡渡口西靠大山,右临兰仓水,又是白天,不利于潜伏包围,只能正面攻击西岸之敌。
同样是以十攻一,战斗很快结束,吕祥军杀敌过半,俘虏十余人,还有一些士卒趁乱已经逃到河对岸,吕祥不打算渡河追击。
吕祥身前,十余名俘虏与昨晚瓦窑的一样,也声称自己是被雍闿强行充军的。
吕祥不怀好意地指着远处正在擦拭兵刃的士渊,对俘虏问道:“你们可识得我家少主?”
俘虏们仔细辨认士渊,但士渊站得较远,众人又紧张,只看得大概年龄和身高,此时只能摇头说不认识。
吕祥心道你们认识就怪了,不过就是走走套路的程序,大笑道:
“我家少主乃交州士家长孙,家主感念大汉恩德,已率交州弃暗投明,今日领兵至此,就是与永昌吕功曹等共抗雍闿!念及你们都是被雍闿所迫,今日且饶你们性命,他日两军对垒,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亦可活命!”
众人听闻可以活命,全都感恩戴德地对吕祥叩拜行礼。
吕祥指示手下让开道路,让这些人乘船东去。
转过身,吕祥集结部队,往瓦窑方向撤去。
路上,士渊找到吕祥,好奇问道:“方才我见那些俘虏对我指指点点,莫不是你又准备干什么坏事?”
吕祥故作神秘地笑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你士氏长孙的身份而已。”
“你!你们南中内乱,挑拨雍闿与我交州关系做什么?”士渊本欲发火,但一路走来看到吕祥种种的作为,现在他更想了解吕祥。
“简单来说,无非是扰乱雍闿军心,把这趟水搅浑罢了。”吕祥如实以告。
“原来你是想利用我,还冠冕堂皇地说带我出来活动筋骨。”士渊不屑道。
“真别说,你上阵杀敌还是有我一半的风采。”吕祥打趣道。
“你!真是无耻至极!”士渊怒道,但是心中却想,明明自己实质上是吕祥的俘虏,为何感受不到吕祥的敌意。
“你准备在瓦窑打埋伏?”士渊现在对吕祥要怎样打这场仗越来越好奇,因为感觉自己也是这战场中的一员了。
“不,直接回罗岷山。瓦窑和响溪坡这两次突袭,就像在河里里撒下的鱼饵一样,我不确定鱼儿们会是什么反应,还不如静观其变。”吕祥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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嶲唐县城,县府衙,大堂之下,跪着十余人,正是吕祥在瓦窑放走的雍闿军士卒。
“吕祥带兵拿下了瓦窑,还要去打响溪坡?”大堂之上坐着的,正是雍阆。
“是的,郡尉。”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再加上出发前雍闿曾叮嘱,没有命令不让擅动,雍阆虽然听到吕祥的名字就火冒三丈,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对策。
如果吕祥真的要打响溪坡,那里就两百人,按时间来算,吕祥已经拿下响溪坡了,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如果吕祥并不是要打响溪坡,而他在瓦窑时特地放走这些俘虏,还透露说他要打响溪坡,那就是骗我前去救援,他好半道埋伏。
对了,因为路程的原因,他甚至可以在拿下响溪坡之后,再返回瓦窑埋伏。
雍阆想到,既如此,只要我去,必中埋伏,那我不如乖乖听族兄之令,好好守住嶲唐县城,在这休息几日,岂不美哉?
不对,雍阆又想到,刚刚这些人说,吕祥曾提及让这些人不要遇到他们的其他部队!难道敌军还有其他部队隐藏在各处,有没有可能来进攻嶲唐县?看来还是固守为好!
“来人!传令!多派斥候,严防南边之敌偷袭!城中各部严加防范!特别是晚上值守的人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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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阳坪,雍闿军帐。
雍闿正与爨习,雍肃,还有两名族中将领议事。
“雍肃,船只造得怎么样?”雍闿问道。
“禀太守,这十余日我等已造得木舟一百五十艘,每艘可载士卒十人,之前已调拨五十艘至响溪坡,兰津渡目前只有一百艘。”雍肃答道。
“还是不够呀,一百艘,一次只能渡一千人,如果敌人从山上放箭,一千人能有多少能够成功渡河,又有多少船只能够返回东岸继续摆渡士卒呢?”雍闿叹道。
雍肃负责督造舟船一事,早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原本还犹豫要不要主动向雍闿提及,现在见雍闿如此,正是为主分忧的时候,朗声说道:“太守,属下有一计。”
“噢?说说看。”
雍肃清了清嗓子,说道:“自太守令我负责造舟以来,属下日日都要去兰津渡督造船只,这几日我也想到,仅有一百艘船难以运送大军渡河,而船只建造速度又慢,真不知几时才能完成太守交给我的任务,因此夜夜辗转反侧。
昨日,我到岸边督造船只时,望着兰仓水,忽然想到,兰津渡最窄处不过两百余米,我等只需用铁索将船只串联起来,铺上木板,一百艘船,足以搭起连接两岸的浮桥!”
一旁的爨习和那两名雍氏子弟听闻,心里鄙夷,直接说办法不就行了,非要铺垫那么多自己如何辛苦的废话。
“如果敌军放箭怎么办?”雍闿问道。
“属下已经想好了,可以用铁索和木板在浮桥之上再架一座吊桥,不走人,只用来替浮桥上的士卒遮挡箭矢。”雍肃自信道。
“好!”雍闿听到雍肃的计策,非常高兴,这样一来,士卒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渡河,用不着船只来回摆渡了。
“那如果敌军抛下落石呢?”一名雍氏子弟提醒道。
“这也在所难免,不过敌军并不能准确控制落石,能不能砸到浮桥还是一回事,就算砸到,我们可以继续建造船只,随时补上。”雍肃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雍闿略作思考,觉得雍肃考虑得比较周全,拊掌大笑:“好!好!好!我的好弟弟,就用你的浮桥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