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闿收拢士卒,降的降,伤的伤,死的死,竟只剩下六千可战之人。
是夜,雍闿组织士卒,伐木作筏,准备渡过潇水,向西突围,然而渡河至一半,就被提前埋伏在大坪山的金环领兵射回。
见此,李恢将部署在城东三尖坡的孟获及两千士卒调回,随大军一起,将雍闿军下寨的山坡团团围住。
同时,从越嶲就一直紧随雍闿之后的,南征主力先锋部队也加入包围的队伍,领军将领部署好军队之后,带着几名亲卫就到李恢军中拜见李恢。
是时已然深夜,吕祥、关兴、李遗三将行至大营外,也准备向李恢禀报今日战况。
三人远远瞧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大步而来。
关兴看着来将的步态有些熟悉,直至那人走近,关兴惊讶道:“兴国!怎么是你小子?”
张苞走到关兴身前,给了关兴胸口轻轻一拳,笑骂道:“怎么?就只准你汉寿亭侯领兵?”
关兴开怀大笑,替张苞能够领兵上阵高兴,随后赶紧介绍吕祥和李遗二人。
凭借着营中篝火的火光,张苞上下打量一身戎装的吕祥,脸上还有未曾清洗干净的血迹,过了好一会,才敬重地说道:“凤雏兄,想不到你还能上阵杀敌!”
关兴想到之前在僰道时,张苞曾说吕祥是南蛮小鸡,现在又如此尊重地称呼吕祥为凤雏,不由得掩面偷笑。
吕祥哪知这两人的故事,拱手道:“张君侯,凤雏之名,在下实在不敢当。至于上阵杀敌,不过是略懂一些拳脚罢了。”
关兴见二人冠冕堂皇,不似平日般自在放松,笑道:“保山兄,盛文兄(李遗)不必拘谨,兴国也是洒脱之人,日后便知。我们还是先向都督禀报战况吧!”
三人点头称是。
进得李恢帐中,爨习、孟获、程祁等人都在。
一番见礼过后,待众人入座,李恢问道:“兴国,丞相大军距牧麻还有几日路程?”
张苞答道:“禀都督,我等从邛都一路追杀雍闿而来,五月上旬,大军在故堂琅县境内渡过泸水之后,丞相令我领三千士卒先行,紧跟雍闿后军,只追不战!算算日程,大军应该两三日之后便能抵达牧麻城。”
李恢笑道:“既然丞相让兴国做前锋,却只追不战,看来我们围而不攻是正确的,今日已将雍闿军包围,胜利的日子不远了!”
张苞点点头,说道:“我出发前,丞相也说,如果能和都督一起围住雍闿,等南征主力到达之日,或许就是雍闿授首之时。”
帐内诸将都点头赞成,如今基本上可以说是大局已定,等到丞相再率大军前来,雍闿军只怕吓都要被吓死一些。
平日军议时,爨习短于战阵之事,因此很少发表意见。然而,李恢与联军合兵之后,便将军队的后勤之事交给爨习负责。
眼看牧麻城的兵力越来越多,爨习不无担忧地说道:“禀都督,如今加上张君侯的三千士卒,牧麻城已经有万余兵力,再加上合围雍闿,不知道还要多少时日,军中粮草紧张啊。”
吕祥带兵以来,基本上没有担忧过粮草的问题,后勤之事有老吕和王伉全力保障,现在听爨习说粮草告急,连忙问道:“爨家主,不知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爨习早有计较,立刻答道:“军中只剩粮草一千斛,还能支撑牧麻城的一万士卒七日。然而,这并没有将降卒的口粮计算进去,如果越来越多的敌军士卒投降的话,只怕我们连稀粥都给不了他们了。再者,如果南征军主力部队到达,也需要我们提供军粮的话,只怕不出两三日,大军便断粮了。”
闻言,吕祥陷入沉思,围而不攻的策略是正确的,可以降低士卒死伤,厚施仁义,对丞相治理南中有重大的意义,不能随意改变。
而粮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粮草是战争机器的动力源泉,是军心稳定的基石,是战略部署的关键因素。历史上,丞相北伐,可是为了军粮操碎了心。
吕祥对爨习问道:“永昌的军粮没有运来吗?”
爨习摇摇头,答道:“按之前的约定,永昌军粮应当在两日前运达,然而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况且,永昌军粮是按照永昌联军的兵力筹集的,就算运到,也只能解大军的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
端坐主位的李恢轻抚胡须,垂眸深思,作为牧麻城中职位最高的官员,粮草之事肯定得他来解决。
李恢朝张苞温声问道:“兴国,不知丞相大军的粮草可充足?”
“在下不知。”张苞尴尬地摇摇头。
军粮的用度是军队的机密,除主帅以及主管粮草的官吏,核心将领也不一定能知晓。
牧麻城的军队不同,各部互不统属,是联军的组织形式,只是共推李恢为主帅,因此爨习才敢在诸将议事时提出军粮告急一事,要是在其他军队,只怕早以霍乱军心之罪,砍了脑袋。
李恢也不想放弃围而不攻之策,思考片刻,说道:“雍闿军早就断粮了,他们支撑不了几天!战斗结束之后,大军能够削减一些粮草开销,联军也可以解散回到各县。如果丞相大军也需要粮草,则只需要撑至秋收,只看有什么办法,能够筹集粮草,起码保证大军三月之需。”
一直在思考对策的吕祥接下话头:“都督,家父办事向来稳妥,永昌军粮不会出问题,这几日应当能运到,或可够牧麻大军半月之需。除此之外,在下还有一计,也应当能够筹集粮草。”
爨习负责后勤,比李恢还着急,连忙问道:“保山,是何计策?”
吕祥笑道:“兵法讲究取用于国,因粮于敌,如今益州郡内诸县已平,何不取粮于诸县,各县大族,多少也有点余粮。”
爨习尴尬地点点头,爨氏就是同劳县大族,可经过雍闿的搜刮,地主家中也没有余粮了呀!
不过,益州诸县,总有逃过雍闿毒手的部族,吕祥这个主意不错。
程祁听吕祥要取粮于诸县大族,惊讶道:“保山兄,你是说要去抢诸县大族的粮食?”
吕祥佯装生气,说道:“诶,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