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敬河床与水泡（周二求追读）！

“祖安最近的情况如何？”

林克坐在吧台前，原本布满灰尘的吧台被塞薇卡拿破抹布擦拭过之后，并没有显得光亮如新，反倒是因为灰尘脏污和干净明亮同时处在一张桌子上，显得有些混乱无序。

“还能怎么样？”塞薇卡没好气的哼一声，从吧台下面拿出杯子与酒瓶的她一边倒酒，一边道：“炼金男爵为了争夺地盘，都快把各自的狗脑子打出来了。”

“矿井支付的薪水越来越少，失业的矿工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家，流离失所，不得不带着老婆孩子，父母亲人在大街上寻一条活路。”

“说真的，黑巷和祖安从没有乱到过这种地步。”

塞薇卡将金黄的酒液倒入杯子里，这是比尔吉沃特出产的金朗姆，是当初希尔科的收藏。

不过人都不在了，这收藏放着也是吃灰，不如拿出来享用。

“谢谢——”林克伸手盖住属于自己的杯子，“作为工匠，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与理智，酒水就算了。”

塞薇卡瞥了一眼林克，收起酒瓶的同时，也拿出一瓶刚开封的牛奶，给伊莎倒了满满一杯。

“你就不打算说说你嘛？”塞薇卡将牛奶推倒伊莎面前，完整的右臂压在桌面上，眼神中带着探究。

“我？”林克耸了耸肩膀，从身上摸出几根麦芽糖递给伊莎，“我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一个操心到一刻不得闲的庸人，在为了一份安定不断奔走罢了。”

“庸人？”塞薇卡眉头一挑，“庸人可不会把范德尔带回来。”

“哪怕范德尔变成了那副见鬼的模样——”塞薇卡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震惊与错愕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怎么，害怕了？”林克揶揄出声，塞薇卡摇了摇头，“不，没有害怕，我不为当初所做的决定后悔。”

“只是到了现在，我也能体会当初范德尔的心情了。”

塞薇卡低声道：“开拓难，守住成果更难！”

“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塞薇卡提起酒杯，向林克微微颔首，“谢谢你把范德尔带了回来。”

“嘿，你这老姐可真有意思。”

林克拿起空杯与塞薇卡碰了碰，塞薇卡颇为嫌弃的盯着林克手里的空杯。

“你是真没意思。”

“我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人，不过在不久后的将来，我们或许可以喝上一杯。”

林克放下空酒杯，目光看向后门的方向。

后门打开，脸上泪痕犹在的金克斯身后跟着费劲挤进酒吧的范德尔。

范德尔体型很大，想要按照正常的方式进门完全不可能，他只能先侧躺在地上，让头和肩膀进门，然后再一点一点往里面蹭，直到整个身子进了酒吧。

就这还不能直起腰，只能继续佝偻着脊背，缩着身子。

金克斯刚一露面，伊莎就从高脚凳上下来，飞快的跑过去，一把抱住金克斯。

用力抱紧金克斯的伊莎，直到感受到来自金克斯按在头上的触感，才抬起头，咧开嘴眯着眼笑出声。

“我不过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你怎么就像是好几年没见我一样？”金克斯拉着伊莎的手来到吧台前，敲了敲桌子的她，大声聒噪，“塞薇卡，把酒倒满！！”

“你还是喝这个吧！”塞薇卡将一杯牛奶递给金克斯，金克斯不满的嘟起嘴，注视着杯子里的牛奶，可看到一旁伊莎杯子里的牛奶，金克斯一把搂住伊莎，“行吧，今天给咱们的小伊莎一个面子，就不捉弄你了！”

林克瞥了一眼金克斯，眼圈虽然还红红的，可是那股深藏于其中的戾气与阴沉却消散了大半。

“要来一杯吗？”塞薇卡盯着步步靠近的范德尔，很是坦然的将一杯酒推了过去，范德尔蹲坐在吧台前，放眼看向酒馆的大厅，与记忆中的一经对照，不由得叹声道：“不管是黑巷，还是这里，变化可真大！”

“你的变化也不小。”塞薇卡摇了摇头，可还是感慨出声道：“可不管如何，你能回来就好，范德尔。”

“看样子你这些日子不是太好受。”范德尔捏住酒杯，嗅了嗅酒水的味道，不由得打了个响鼻，这引得伊莎一阵侧目，眼里是好奇和蠢蠢欲动。

金克斯抱住伊莎，朝着范德尔频频挑眉，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克听了听，依稀听见“毛茸茸”、“洗澡”、“蝴蝶结”、“床”等字眼。

“你离开后，希尔科接管了黑巷。”塞薇卡注视着酒杯，“那几年的确是风光无限，就算是上城的老爷在某些方面也要给我们让路！”

“可后来希尔科不在了以后——”塞薇卡摇了摇头，“呵，都是一群目光浅显的蠢货，他们的眼里只有地盘，只有暴力，只有金海，压根就忘了祖安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看样子你经历的也不少。”范德尔捏起酒杯将酒水灌进嘴里，只有真正经历过混乱的人才会明白祖安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很明显塞薇卡已经不在是他记忆中那个不满于他一味忍让、退步和懦弱的青年了。

塞薇卡顿了顿，低声道：“范德尔，既然你回来了，或许你可以——”

“不，塞薇卡！”范德尔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已经不归我管了。”

“你们怎么都不愿意管这些事情，”塞薇卡的心态有些失衡，“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们曾经的抱负，你们曾经的愿景以及你们深爱的祖安一步步滑向泥潭再也出不来吗？”

“这些事情不是说谁站出来扛起大旗就能彻底搞定的。”林克敲了敲桌子，将在场几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他继续道：“祖安与皮城的最大矛盾就在于双城之间的资源分配不均，社会阶级的固化和地位的不平等。”

“资源的分配不均大到社会、经济、交通、税收等各项资源，小到阳光、空气和水源，皮城都占据了绝大多数，而祖安却连残羹剩饭都没得挑。”

“祖安人就是拼尽全力前往上城，可因为身上的祖安印记始终被边缘化，无人欣赏，无人投资，没有家族愿意收留，只能像是一个边缘者茫然而又孤独的注视着不属于他们的繁华。”

“想要解决这一切——”林克顿了顿，塞薇卡迫不及待的道：“要怎么办？”

“要么是从上到下的改革，要么是从下到上的革命。”

林克说到这里，塞薇卡似懂非懂。

范德尔若有所思，金克斯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那双眸子始终落在林克的身上，透着思索。

“可不管是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都需要流血，都需要牺牲。”林克轻叹一声：“想要改变双城就像是一台高难度的手术，用刀子割掉腐坏部分的同时，保全健康的身躯！”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腐坏的部分依旧对双城有所影响，想要让祖安崛起，想要让双城和平共处，有人站出来是不够的，还需要上下一起努力，共同改变这混乱堕落的现状！”

“你说的很有道理，”塞薇卡吐出一口浊气，“可要怎么做？上城那些老爷可不会听我们怎么说，我们就是上去，他们都会把我们当做垃圾堆里的臭虫，满脸鄙夷与排斥！”

“我在皮城有一些资源和人脉，可以带来一些帮助。”林克说道：“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祖安。”

“只要祖安一日不团结起来，一日还在因为利益争斗，就始终没有出头之日。”

“那就更需要一个可以出来扛起这面旗帜的人！”塞薇卡一锤桌子，林克微微颔首，“没错，但是这个人没必要局限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可以是你！”林克指着塞薇卡，又指向伊莎，“可以是她！”

“也可以是她！”林克的手指落在金克丝的身上，“可以是范德尔，可以是我！”

“这个人可以是心系祖安的每一个人！”

“重要的不是反抗，重要的是团结，唯有团结起来，才能拥有和皮城对话的资本，才能拥有让祖安再度伟大的力量！”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林克看向一旁的范德尔，“要为孩子，要为朋友，要为祖安挣出一条出路来，哪怕这条出路是用双手挖河床挖的双手满是水泡换来的。”

范德尔脸上露出笑容，那是一种自豪，慰藉又满足的笑。

“所以——”林克注视着范德尔道：“为了老一辈的付出！”

林克看着金克斯和塞薇卡，“为了你们的现在！”

林克的目光又落在伊莎身上，“为了她们的未来，”

“团结起来，然后拿回老一辈被夺走的，拿回你们被霸占的，拿回孩子们被透支的，然后让祖安再度伟大，让双城重归一家！”

林克举起空酒杯。

“敬，河床与水泡！”

酒吧之内，有清风盘旋。

青鸟落在破损的唱机上，注视着被众人围绕在一起的林克，眼神欣慰。

“为了让祖安再度伟大，让双城重归于好，变革之风将永远伴你前行。”